序言:雪中的面目   在赤道,一位小学老师努力地给儿童说明“雪”的形态,但不管他怎么说,儿童也不能明白。   老师说:雪是纯白的东西。   儿童就猜测:雪是像盐一样。   老师说:雪是冷的东西。   儿童就猜测:雪是像冰淇淋一样。   老师说:雪是粗粗的东西。   儿童就猜测:雪是像砂子一样。   老师始终不能告诉孩子雪是什么,最后,他考试的时候,出了“雪”的题目,结果有几个儿童这样回答:“雪是淡黄色、味道又冷又咸的砂。”   这个故事使我们知道,有一些事物的真相,用言语是无法表白的,对于没有看过雪的人,我们很难让他知道雪。像雪这种可看的、有形象的事物都无法明明白白地讲,那么,对于无声无色、没有形象、不可捕捉的心念,如何能够清楚地表达呢?   我们要知道雪,只有自己到有雪的国度。   我们要听黄莺的歌声,就要坐到有黄莺的树下。   我们要闻夜来香的清气,只有夜晚走到有花的庭院。   那些写着最热烈优美的情书的,不一定是最爱我们的人;那些陪我们喝酒吃肉搭肩拍胸的,不一定是真朋友;那些嘴里说着仁义道德的,不一定有人格的馨香;那些签了约的字据呀,也有背弃与撕毁的时候!   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事物,都是语言文字难以形容与表现的。   那么,让我们保持适度的沉默吧!在人群中,静观谛听,在独处的时候,保持灵敏。   就像我们站在雪中,什么也不必说,就知道雪了。   在雪中清醒的孤独,总比在人群中热闹的寂寞与迷惑要好些。   雪,冷而清明,纯净优美,念念不住,在某一个层次上,像极了我们的心。   (本文作者:林清玄)          爱从来不卑微   在真情有些消瘦的年代里,这位或许因为贫穷而被人们淡忘了的老人,却用生命里那条流淌着朴实的爱的血脉,尽了许多人冷漠地认为是义务的一点责任。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为生命的某些命题所困扰。关于人生终极,关于真情的困惑。心灵的空间里满是楼宇隔绝起来的如壁的冷漠,使我因为这个年龄而丰盈起来的心像一株水仙在沙漠里渐渐枯竭。   一个午后,校园里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美国歌曲,我和几个同学站在一栋楼房的角落里聊天。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为革命老区失学的孩子们募捐的纸箱。为了引起过往路人的注意,我们把一组放大的黑白照片贴在一块长幅的红布上。相片上的那些孩子们坐在用木棍撑着墙壁的教室里,哀哀的目光在秋风中抖瑟着。   我没有在意这个拾垃圾的老头的到来。学校西三食堂前的路旁放着几只超负荷的垃圾箱,我们每次拎着饭盒掩鼻而过时,总看到这个老头正专注地用铲子或者手翻腾着什么。久而久之,我们便带着很强的不屑,眼熟了这个蓄着半撮白胡子的可怜的老头。   他正佝偻着身子很吃力地背着脏兮兮的尼龙袋从我们面前走过,忽然停下来,在那幅红布前站定,眯着眼很仔细地瞧着照片,很久才移向另一张。我不禁哑然失笑。一旁的伟子拽拽我:“小心点,别不留神让他把捐赠的几件衣服当做垃圾收跑了!”   我笑笑,低头清理那叠少得让人脸红的捐款。突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吃惊地抬起头,老头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只枯黑得像老松树皮的手抖抖地递过来一元钱。   我惊讶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回过神时,他已把钱放到了桌上,摆摆手,像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使命似地微昂着头离开了……   我仍呆呆地站着,望着他佝偻着远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敬意从心底缓缓流过。这个曾在我眼中渺小而卑微的生命,以它朴实的力量深深震撼了我。   在真情有些消瘦的年代里,这位或许因为贫穷而被人们淡忘了的老人,却用生命里那条流淌着朴实的爱的血脉,尽了许多人冷漠地认为是义务的一点责任。   心中种种命题忽然有了答案———在我们只用华丽的文字呼喊爱渐迷失的时候,又有多少真正宝贵的东西被自己不屑地丢掉。老人弓腰拾到的,仅仅是我们丢弃的垃圾吗?   (本文作者:杨进)          你为什么而活着   寂寞不是美丽的借口,每个人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肩负起自己的使命,我不能,再不能去逃避,真的———   今天来写这个题目是不是有些可笑?可在一步步的成长之旅中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分量。它不容我逃避,逃避它,便会犯错误。   第一次正式提出这个问题是在高二。那时整天投入地唱着“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而成绩却正在歌声中静静地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班主任尽职尽责地找我谈心,劝我别和某些人过密交往,少逃一些课。我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长谈的那个晚上,我们从汪国真谈到泰戈尔,从《二泉映月》谈到贝多芬、莫扎特,从齐白石谈到毕加索。我佩服班主任丰富的知识独特的见解敏捷的思维,正因为佩服,末了,我才郑重得近乎神圣地问:“老师,您为什么活着?”我看到老师转瞬即逝无法读懂的眼神,和随即而来的职业性的微笑:“我为幸福而活着。”我们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因此我相信这句话来自于他的内心。是的,老师为幸福而活着———大学毕业来到这所省重点中学,带一个重点实验班,有漂亮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子……然而,对于一个正处在情绪低落成绩低落的高二学生来说,幸福是什么呢?是一种传说,还是老师那一脸的笑容,一池美丽得让人心动却遥远得让人心伤的浮萍?老师的回答没能让我内心平静,叛逆的季节里同样地背叛了老师的期望,我不折不扣地走过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弯路……蓦然惊醒时,高中的生活已接近尾声。痛定思痛,最痛心的莫过于虚掷了两年的时光。一生一世,能有几次那样的青春年少呢?   后来终于考进了一所普普通通的省城大学。进入大学后的我出奇地低落,当那个大三男生从电台里听到我的一篇小稿子而走近我的时候,我依然在懒懒散散地看着小说,昏昏沉沉地撕着日历。直到有一天回家,妈妈告诉我,一位初中毕业来自老家的青年靠拉人力车谋生,坐在砖头上以膝盖当桌子写小说的事情之后,我开始在无地自容中慢慢睁开眼睛,慢慢感觉到了心痛。我站在那间工棚一样的小屋前,看着书里的情节在眼前真实得接近残酷地上演,那一刻,我真的想哭,为这位不上街拉车就吃不上饭,负担着病弱的母亲、年幼的弟妹,却依然执着地追梦的同龄青年;也为我,为我苍白空虚的灵魂脆弱的心、为我在不知不觉的懒散中葬掉的梦和日复一日的放纵中枯萎的青春!   返校后我问大三的男生:“你为什么而活着?”他说:“为快乐。换句话说就是为让别人快乐也让自己快乐。”当然,一千个观众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不否定这句话的正确性,可我知道我不是那个让他快乐的角色,故事也不会再继续下去。那位在梦想和生存之间苦苦挣扎的拉人力车的青年却提醒我:人生的意义,或许远远要比“快乐”二字深远得多,深沉得多,深刻得多……   此后的日子我便忙碌起来,一次又一次独坐在午后空荡荡的图书馆里。一个又一个守灯苦读的深夜里,我都默默地一遍一遍问自己:“你到底为什么而活着?你将用什么来证明生命的意义?”我不求名也不为利,只想踏踏实实真真正正地做成几件事,让我体会到生活的真味,让我触摸到生命的实体,让我知道我细长的手指除了抄作业开饮料罐按遥控器,还能描绘出一点点生存的本色和壮丽!   也许穷我大学4年也找不到一处自我价值的体现,但我仍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寂寞不是美丽的借口,每个人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肩负起自己的使命,我不能,再不能去逃避,真的———   你为什么而活着?   你为什么而活着?   (本文作者:刘阳)          羞耻的力量   我突然发现哪怕我再如何卑微,我其实都有能力去帮助别人。也许只是一角钱、一句话或是充满同情的泪眼。   [作者简介]本文作者是当今美国最著名的黑人电台节目主持人之一。在种族歧视严重的美国,他的成功无疑是一个奇迹。但成功之路总是荆棘遍地的,本文就是作者少年时的亲身经历。22年过去了,它依然是作者灵魂深处奋进的动力……   我出身于一个贫寒的黑人单亲家庭,但在艰难的生活环境中,我们兄弟姐妹成长得倒也自由自在。然而大约在七岁时,我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猛醒。当时,我爱上了班上一个叫海伦塔克的小姑娘。她皮肤白嫩,扎着两根小辫子,举止优雅。她衣着总是很干净,而且她的功课也棒极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每天去上学的动机可能主要是为了能看到她。然而,就在我对海伦痴迷不已的第二年,我们班发生了一件事情,以至于在这之后的22年里,海伦的面孔一直在我面前挥之不去。就是在那一年的课堂上,当着海伦的面,我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差耻”。   那一天是星期四,我坐在教室后排的“傻瓜特座”上。那张座椅是专门留给调皮捣蛋的同学坐的。老师一直认为我很蠢———不会拼写生字,不会念课文,不会做算术题,简直是愚不可及。但老师们从来没有兴趣调查一下,我为什么上课时不能集中注意力听讲,那是因为我饥肠辘辘,我从来没有早餐吃。有时候我真的饿极了,总是忍不住要从教室边的大糨糊罐里舀上几勺子充饥。当你饥肠辘辘时,糨糊的味道其实并不太差。就像孕妇的胃口会改变,爱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我也“怀孕”了。不过我肚子里怀的不是胎儿,而是贫困;是肮脏,是令人掩鼻的臭味;是寒冷,是别人穿剩了的旧鞋,是一张大床上挤五个人睡觉的难受;是没有爸爸睡在隔壁的房间里的恐惧,是令人坐立不安的饥饿。   那时,星期五是黑人发饷日。快放学时,老师来到班上,希望每个同学的爸爸都可以为“社区基金”捐一些钱。老师逐一登记后,星期五晚上各人就得回去向自己的爸爸讨要自己所报出的数目。到了下个星期一再把这钱带到学校来交给老师。我决定立即为自己“买”个爸爸。我口袋里装着我擦皮鞋和卖报纸挣来的钱,我决定不管海伦塔克为她爸爸报多少数目的捐款,我所报出的数目都要超过她。而且我还要立刻交钱,我要让所有的人对我肃然起敬。   由于过度的激动,我浑身都微微地颤抖起来,我生怕海伦报出的数字会超过我力所能及的范围。老师打开本子,开始按字母的顺序挨个念大家的名字。   “海伦塔克?”   “我爸爸说他捐两块半。”   “这太好了,海伦。真是太好了。”   老师的话也使我感觉很好。因为这个数目不太大,要超过它并不太难。我口袋里的零角子和硬币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块钱了。我把手插入口袋里,攥紧那些钱,盼望着老师念到我的名字。可是老师念完班上所有其他同学的名字之后,就关上了她的本子。   我站起身来,举起一只手:“您刚才忘了我吗?”   老师朝黑板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我没时间跟你胡闹,狄克。”“可我爸爸说他要……”   “坐下,狄克,你扰乱课堂秩序了!”   “我爸爸说他要捐……15块钱。”   老师终于朝我转过身来,一脸怒气:“我们这次募捐正是了帮助你和像你这样的穷人的,狄克格里戈利同学!如果你爸爸出得起15块钱,你们家里就不用领救济了。”   “我现在就有钱,我现在就有钱,是我爸爸让我今天来交的,我爸爸说……”   “而且另外,”老师显然被我的话激怒了,她的鼻孔胀大了,嘴唇绷紧了,连眼睛都瞪圆了。她盯着我,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也知道,你———没有———爸爸。”   她的话冰冷地穿透了我的耳膜。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我用无比的勇气建立起来的信心。我呆坐在座位上,几乎成了一具丧失了灵魂的空壳。这时,海伦塔克朝我转过脸来,她眼睛里噙满了热泪。我知道她是真诚地为我感到难过,可是当时我却看不清她的面孔,因为我的泪水早已淌满了脸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大家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值得怜悯的可怜虫,无论我怎样感觉良好,都改变不了我低下的身份。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以平等的姿态赢得海伦的欢心了。在乞求的状态下得到施舍,那将是我最大的耻辱。   那一天我走出了学校,而且在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很少回学校去———因为那里有我的羞耻。我甚至感觉到那羞耻像影子一样到处追随我,无处不在。我开始拒绝领取福利机构发给穷孩子的统一制服;以前,每天晚上到本先生的店子里去要烂桃子是我的一大乐趣,但现在,我却想尽办法推托母亲安排的这项任务;我开始害怕到西蒙斯太太家去要一勺糖,或者跑到街上去迎接救济卡车,我甚至开始憎恨那辆卡车,它满载着食品,专为救济我和像我这样的“穷人”。因此,它一来我就跑进屋子里躲起来。我的这些反常举止曾招来母亲的拳头,但我想她也许不理解一个孩子最初的梦想破灭时那种自暴自弃的沮丧心情。   我的这种麻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为自己感到难过,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在一家餐馆遇见了那个酒鬼。那天我忙碌了一整天:擦皮鞋、卖报纸、替人跑腿……一天下来,我口袋里的小钱已经多得数也数不清。我决定犒赏一下自己。于是,我来到这家餐馆打牙祭:我花一毛五给自己买了一碗红番椒,花一毛五买了一份干酪牛奶三明治,花五分钱买了一杯可乐,又花五分钱买了一块巧克力。面对这难得的丰盛晚餐,我吃得带劲极了。这时,那个老酒鬼走了进来。他在柜台前坐下,要了两毛六分钱的食物,然后有滋有味地吃完了他所要的东西。当店主威廉斯先生请他付账时,这个老酒鬼并没有撒谎,或者装模作样地先摸摸衣服口袋,然后假装突然发现口袋上有个窟窿。他很坦白地说了一句:“没钱。”   威廉斯先生咆哮道:“没钱你他妈的干吗要跑到我这儿来白吃白喝?这些食品可是我花了钱买来的呀!他一步跳到柜台前,一掌将酒鬼从柜台上打倒在地,又用汽水瓶子砸他的头,酒鬼的头上汩汩地流出血来,然后老板后退一步,接着又踢了他两脚。我看见那个酒鬼血流满面,就走了过去。“饶了他吧,威廉斯先生,我愿意替他付那两毛六分钱。”   酒鬼站了起来,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说:“省了你那两毛六吧,你不必付钱,现在已经不用了。我刚才已经付过了。”   他说完朝我俯下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小子,可是现在太迟了。干吗不在我挨打之前帮我付钱呢?”   我对此感到十分难过。我在出手帮助另外一个人之前等得太久了。那天晚上,我在另一种痛苦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曾经孤立无援受鄙视的耻辱和袖手旁观的羞愧一起折磨着我的心灵。我突然发现哪怕我再如何卑微,我其实都有能力去帮助别人。也许只是一角钱、一句话或是充满同情的泪眼。此时我想起了我的老师和海伦,也许她们当初对我的怜悯是真诚的,而我为什么要去痛恨,为何不将这种怜悯变成我今后生活目标的动力呢?!   在此之后的22年中,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摆脱我心灵中最初的羞耻感。上高中时我参加乐队做鼓手,那是为了海伦;上大学时我打破学院的田径纪录,那也是为了海伦;当我投身演艺界,开始站在麦克风前娱乐大众,当我听见观众的鼓掌欢呼时。我的心里就想,如果海伦现在在场该是多好啊!直到我29岁成家立业挣大钱时,我才最终从她的影子中解脱出来。   时过境迁,现在回头想想当年教室中那个脆弱而执拗的穷苦少年,再回忆起在我生命中影响深刻的海伦的面庞,我想,也许当时我该觉得羞耻的不是身份和地位,而是没有一颗宽容慷慨的心。现在我终于可以无私地给所有的人送去欢笑,帮助不少迷途的人找到生命的希望,这总算让我的心灵得到了永恒的慰藉。   (本文作者:陈乐译)          牛仔裤和长头发   凡是新的,固然不一定是好的,是有价值的。但是,凡是好的,有价值的,却差不多都是从新的中产生。新,含有追求理想和开创天地的因子。   人的衣服跟人的思想一样,不断在变。   变得最惊心动魂的,莫过于女人的衣服,最近东京发生了一桩花边新闻,一位美国教习看不惯女学生穿牛仔裤,下令她们改穿裙子。老奶们群起抗议,硬是穿牛仔裤穿定啦。美国教习誓言跟牛仔裤对抗到底,如果失败,宁愿卷铺盖。记得想当年美国另一位教习,也曾大战过女学生老奶的短裙,他不准女学生穿露膝盖的裙子上课,否则就两个“山”字加在一起———请出。那场战役的结局是知道的,女学生老奶们大获全胜,争到了“露膝盖的自由”,以致到了后来,女人们的裙子简直短得几乎看不见。   牛仔裤的原始特点是窄而且紧,要累得满身出汗才穿得上。现在的牛仔裤则恰恰相反,宽而且松,连两条腿都伸得进去。远远望之,好像两条棍子矗在那里,这种形状实在谈不上美,但却有一种好处,患罗圈腿的老奶,却可藏垢纳污,冒充亭亭玉立。   我不知道为啥老一辈的人总是对年轻人的衣服怒发冲冠,他们已忘掉自己年轻时也曾穿过奇装异服,和被老一辈人疾恶如仇的痛苦。盖老家伙晕晕陶陶,在钱眼里打滚,忽然有一天,抬头一觑,咦,怎么年轻人穿的跟我不一样呀。于是,摇头叹气者有之,暴跳如雷者有之,在课堂上猛轰女学生者有之,将来说不定还会演出提刀上阵的场面。   女人身上的零件,具有先天的乱变本质,谁都挡不住,纵然挡住也不过挡住一时。其实,男人的衣服也在变(只不过没女人变得那么使人心惊肉跳罢了)。十年前西装流行窄领子兼三个钮扣,现在则是宽领子兼两个钮扣。三十年前裤子流行的是宽脚管,宽得跟现在的女装午仔裤一样,可以把尊足盖住;后来流行起来窄脚管,窄得好像二十年代军人扎的绑腿;现在又流行不窄不宽的焉。四十年前皮鞋流行的是方头突起型,后来流行其尖如刀,现在则流行圆圆的焉。   男人的头发也使人喘气,从前只不过在发型上变,若飞机头、原子弹、蝴蝶头、狮子头等等之头,现在却忽然跟女人竞争。据说有两个人在公园并肩而坐,甲曰:“嗨,那个女孩真不知羞,光着脊梁晒太阳。”乙愠然曰:“他是俺儿子。”甲道歉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他娘。”乙曰:“不,俺是他爹。”这种不男不女的长发,实在是一大困扰。顺便奉劝大街上向女孩子乱吹口哨的年轻小子,要先行分辨雌雄,才是上策。———好的女孩子胸部突突焉,男孩子则一脸胡子焉,稍加留意即可。   结论是,柏者一位朋友(当然也属于老家伙之类),曾逼着他儿子把尊发剪短,儿子哀求曰:“老爹,你是不是教我变成怪物,走到哪里,都被人啧啧称奇?”老爹瞪得眼睛奇大,无言以对。该朋友去做西装,拉我作陪,量身时就跟裁缝师傅发生舌战,坚持要做宽脚管的,裁缝师傅晓以大义,该朋友正色曰:“我就看着宽脚管顺眼。”活在70年代的社会,而大脑还停留在30年代,恐怕只有他自己看自己顺眼。   柏老并不赞成老年人一窝蜂随波逐流,但我们也不要太过分地厌恶和恐惧新玩艺。凡是新的,固然不一定是好的,是有价值的。但是,凡是好的,有价值的,却差不多都是从新的中产生。新,含有追求理想和开创天地的因子。我想,老一辈把力量用到正经事上吧,跟年轻朋友的牛仔裤长头发斗个啥。   (本文作者:柏杨)          人生就是一次次历险   我以为人生是一场真正的历险。没有谁可以为自己设计一个平坦顺畅的人生,然而正是从困厄与危境中一路走来,我们才变得坚韧和挺拔。   我总以为自己能活到今天,而且活得蛮健康,或大或小应算做一个奇迹。我并不是悲观主义者,然而种种猝不及防的伤害和险情,总魔魇似的,始终伴随我的人生之旅。   最初两次历险分别在我出世第七个月和一岁半,因为太年幼,不曾留下任何的记忆,但听母亲每每提及,都止不住后怕。第一次是在蓉城,去舅舅家的电车上,到站时,母亲怕挤伤我,候到最后一个下车。马虎的司机以为客已下尽,断然摁下按钮。若不是母亲及时回撤一步,我稚嫩的头颅恐已夹在了电车门上。为此,素来文静的母亲,硬是扯住司机大闹了一通。另一回在小姑家,母亲将熟睡的我轻放在堂屋的沙发上,然后去后门帮小姑拧刚洗的被单。回屋时,却见沙发上空空的,寻遍屋子所有角落,也不见我半点影子。最后,精疲力竭的母亲和小姑在巷子拐角追上了被抱走的我。原来,一个异地女人,一个不能生产的女人,途经小姑家门时,听到小孩的哭闹,寻声见到一个憨态可人的胖小子,便动了抱养之心,只差一点儿,小小年年纪的我便流落异乡为异客了。   之后的数度险遇,因已长成,便都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了。小学三年级的暑期,我去乡下外婆家。外婆住在重庆万州区僻远的一个山村里,盛产种类繁多的李子。我和小表弟悄悄攀上山崖边一棵枝繁叶茂果实累累的李树上,专拣个儿大的,边摘边往嘴里塞。没料我脚下一丫树枝力所不承,突然断裂,我也随之坠下崖去。万幸的是我被悬崖上的一丛荆棘挂住,而后又掉进一块松软的黄土地里,竟毫发未损,只是吓得老半天才愣过神来,急得外婆给土地爷叩了七七四十九个响头。有年春节回家省亲,返程的那个黎明,亲人们到车站送行。客车已启动,我还依依不舍地探出身子,狂挥双手。隐约发现并不宽敞的乡间公路对面驶来一辆卡车,我赶紧缩回,可惜为时已晚,头是保住了,可不及收回的右手却重重地撞击到卡车上。随着一声惨叫,鲜血淋淋的我晕倒在车厢内。还好车速不快,右手并未当即报废,可桡骨、尺骨及腕骨断裂达五处之多。我因此休学一年,不得不每日面对病室的苍白。另有一桩事故,发生在某个炎夏,我独自在家,光着膀子,边看书,边用高压锅熬绿豆粥。粥熟火灭,拔去阀门,约半个时辰,料想蒸汽已尽,安全百分之百了。可用力揭盖时,“砰”的一声,压力锅崩爆开来,滚烫的稀粥散射四壁,蒸汽和粥糊溅了我满胸满脸。我前胸和左脸严重烫伤,两个多月里,每天坚持擦一种叫做獾油的药物。由于用药得当,左脸几乎恢复如常,只是前胸平添了一片灰褐的新大陆板块。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却是两次精神历险,抑或应叫心理历险。1992年那个郁郁的秋,相恋三年的女友绝然离我而去。那段恋情,是我心中美的极致,是我付出整个身心营造的华美乐章,是我以最纯最真的情愫谱写的诗篇。正当我满怀憧憬地勾画幸福未来,那乐章却在激越之巅戛然而止,那诗歌的碎片雨丝般凉凉地掠过我忧伤的眼眸。我是以一种极其惨淡的心境,走向那片死寂而深不可测的库塘的。记得那天有阳光,却是冷的。当我目睹一枚枯叶在秋风的背景音乐里徐徐坠下,我想自己也该将生命湮淹在毫无表情的死水之中了。就在死亡之门洞开的一霎,有个苍老但劲拔的声音唤住了我,一个垂钓的鹤发老翁。他微笑着招呼我,要我替他把竿,或是上饵。饱阅沧桑的老者,妙语连连,趣言串串,如同刚钓上的鱼儿,鲜活,跳跃。一番看似无意的闲侃,却令我豁然开朗。之后,我曾多次去库区,却始终没见到老翁,很让我疑心那是命运女神特童的安排。   另一次,是十多年前,石榴花开得正火的季节。对于我们一直风雨飘摇的家而言,那段日子达到了阴晦的极点。家里惟一的支撑———父亲终于不堪重负,积劳成疾,撒手西去。柔弱多病的母亲、两个年幼的弟弟以及双翅稚嫩的我,好似陷入万丈冰窟,笑容冻结,生的希望也被一片嗖嗖的冷气密密笼罩看。那段日子,最惧怕的便是黑夜。沉沉的暮,让我莫名的恐惧和窒息。我总是守着那台破旧得面目全非的老黑白电视机,直至苍白的雪花斑点浮浮闪闪。许多无眠之夜,我都是在破电视的嘶嘶嘶嘶声中,坐彻天明。那样呆呆地、无魂般地静坐着,一遍遍环顾清贫如洗的破落的家,更多的时候是在冥冥幽光里,定定地望着镜中无助、空洞的自己。我真担心自己就那样消沉下去,从此一蹶不振。可后来却出现了转机。说不清缘由,我选择了一面陡坡,独自作徒手攀援。在经历了进退维谷和险些坠落的长达四小时的巨大考验后,我终于以征服者的姿态立于峰巅。虽然满身伤痕,可面对群山的影廓,面对苍翠的松柏,面对舒缓的晨风,面对喷薄而出的灿灿朝阳,我的心在那一刻变得异常的轻松、愉悦、舒展、澄明、旷达,郁积的愁闷一扫而光。拨开一直萦绕的愁云惨雾,我第一次绽开了如花的笑颜。之后,我便走出了人生的低谷,走出了痛失父亲的哀伤和阴影。   对于人生,相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理解。走过了那么多险象环生的多舛日子,遭遇了那么多难以预料的曲折坎坷与旦夕祸福,我以为人生是一场真正的历险。没有谁可以为自己设计一个平坦顺畅的人生,没有谁能清楚地料知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也没有谁能够避开那些隐藏在人生旅途上的苦难和险情。然而正是从困厄与危境中一路走来,我们才变得坚韧和挺拔。正是历经沧海和磨难,我们才发现人生如此美丽、丰富和具有挑战性。前方的路,或许会更风雨交加,更险象环生,然我已无惧,且将微笑从容地去面对一切,承纳一切。   (本文作者:段代洪)          最深处的爱   即使命运将生活剥离,使我们的生命如干涸贫瘠沙漠里的一株仙人掌,那最爱的人,也会为自己盛放一千朵鲜花,灿烂到永远。   外婆得了老年痴呆症。   她变得谁都不认识了,外孙、孙女,甚至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有一天她失踪了,我们全家都急得不行,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郊外看到她了。可她一个劲嘟囔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她要回她自己的家。   我们都十分痛心,原本那么疼爱我们的外婆不见了。   惟一庆幸的是她还记得外公,有时她睡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就喊着外公的名字。可她却不认得外公的人,就算外公站在她身边,她还会用拐杖打外公。但我们知道外婆的心里还是有外公的,毕竟外公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后来,外婆的病情变得更不乐观了,需要住院。一开始,外婆死也不肯去医院,最后我们和她说外公在医院里等她,她这才妥协了。一路上她还不住地问我们,医院到了没,她要见外公。其实那时外公就坐在她的旁边。   到医院后,外婆渐渐喜欢上了吃橙子,并且只要外公喂她。我们还以为她认识外公了。谁知她说,“我就要他喂,他喂的样子像老头子。”   外婆得病后,嘴里总爱自说自话,讲一些她和外公以前的事情。说得累了,便无声地比划着不同的姿势;抬起,放下,直到没有力气再比划,她才在外公那怜爱的眼神中静静地睡去……   慢慢地,外婆有点认识外公了,她开始什么事都依赖外公,外公一会儿不在她就要喊他。她的脾气也好多了,当然只是对外公。外公说什么,外婆都能很认真地去听、去做,仿佛一个刚懂事的小孩。   外公80大寿,全家人说要好好庆祝一下,所以把外婆暂时从医院接回。面对那么多“不认识”的人,外婆显得很害怕。她不停地拽着外公的衣服,让外公赶客人们走。外公对她说,那是他的朋友,让她不要害怕,果然外婆就不响了,静静地坐着,吃着外公递来的橙子。   吃饭的时候,外婆不停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莱,她面前的碟子已经堆得很高了,可还是不停地夹。然后,她把莱推到外公面前说:“老头子,我给你抢了好多,你赶紧吃,再不吃,别人就来抢了。”外公看看那个碟子,里面什么莱都有,杂乱无章,再看看外婆认真的脸庞,外公的眼里溢出了泪水。   最后,外婆还是离我们远去了。临别时,外婆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着坐在床边的外公,那眼中的不舍和温情让晚辈们都禁不住失声痛哭。病魔切断了外婆和世界所有的联系,让她遗忘了生命中许多重要的人和事,惟一不能割断的是她和外公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那一刻,我明白了,即使命运将生活剥离,使我们的生命如干涸贫瘠沙漠里的一株仙人掌,那最爱的人,也会为自己盛放一千朵鲜花,灿烂到永远。   (本文作者:菲菲)          妈妈的眼睛   柳莎背着她的儿子,儿子闪着明亮湛蓝的右眼,发着“走、停、左拐、右转”的口令,母亲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直向前。   在世界射击锦标赛的现场,发生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急死人的新鲜事:50米手枪慢射冠军普钦可夫失踪了!在即将颁奖的节骨眼上,刚刚打破世界纪录的普钦可夫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普钦可夫失踪得很不是时候,在恐怖、爆炸、劫持、绑架等等字眼屡见报端的大背景下,他的失踪不禁使组委会头头脑脑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他们一个个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广播喇叭又是声声急字字催:“普钦可夫,马上去领奖台!马上去领奖台,普钦可夫!”   实际上,普钦可夫安然无恙,毫发无损。此时此刻,他正躲在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角落里与他的妈妈通电话:“妈妈,妈妈,您看见了吗?您听见了吗?赢了,赢了,得了冠军,破了纪录!”   “看见了!听见了!电视机开着呢,评论员的声音大着呢。你听,你听,广播里正喊着你的名字,快,快!领奖去!”千里之外的妈妈柳莎无比高兴、无比激动,她的嘴巴大大地张着,双眼一动不动,一副喜极欲哭、欲哭无泪的样子。   “妈妈,妈妈,您知道吗?用妈妈的眼睛瞄准,靶心就像又大又圆又明的月亮,手枪的准星一动也不动的,子弹长了眼似的直往靶心钻。”普钦可夫热血沸腾、言犹未尽。这也难怪,对于一位双眼曾患恶性黑色毒瘤的人来说,能够逃脱无边黑暗的厄运,迎来鲜花如海光明灿烂的世界,这全赖妈妈柳莎的眼睛和医生巴甫琴科的妙手回春。   8年前,10岁的普钦可夫被确诊双眼患上恶性黑色毒瘤。几十所医院几百名大夫像串通好了似的,众口一词:做眼球摘除术!不然的话,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命运如此残酷。天真活泼的儿童就得面对要么死亡要么黑暗的选择。这选择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普钦可夫直愣愣地望着母亲,用清纯而困顿的嗓音说:“妈妈,书上说‘光明无限好,世界很精彩’,我还没看够呢。书上说‘生命是第一可宝贵的,对人只有一次而已’,我才刚刚起步呢。”   柳莎完全明白儿子的意思。是呀,光明与生命二者兼而有之是再好不过的。可是,她非常清楚:感情战胜理智的结果是非常可怕的,她不能忘却丈夫的前车之鉴。她一字一顿地说:“儿子,你爸爸的病与你的一模一样,他不听医生的,结果呢……”柳莎再也说不下去,她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睛里打着旋儿。   柳莎与儿子当机立断:两害相较取其轻。   决定一经作出,柳莎变卖财物,仅仅两天的时间,她一古脑儿地把汽车、钻戒和满头金发换成了现金。她卖得那样的果断、那样的坚决,她要让儿子在手术前看中国的万里长城、埃及的金字塔、美国的大峡谷、法国的凯旋门……   母子俩一路欢笑,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说也说不完。   普钦可夫忘却疾病,完全沉浸在母爱的幸福里。   这样愉快的旅程却不得不在中国长城的烽火台上戛然而止,因为柳莎的“随身听”的声波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耳膜:眼科专家巴甫琴科发明了视神经诱导接合剂,使移植眼球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一只盲犬已重见天日。   柳莎母子分秒必争日夜兼程,次日中午就来到巴甫琴科面前,要求马上手术:把母亲的一只眼球移植给儿子。   巴甫琴科看见了柳莎的眼睛,那是一对世界上最漂亮最湛蓝最纯洁的眼睛。   “眼球移植还从来没有在人身上试验过。”巴甫琴科说。   “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大夫,把我的一只眼球移植给我的儿子,我和儿子就都有一个光明的世界。大夫,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光明的世界,合算,合算。求您了。”柳莎说。   尽管柳莎的眼球和普钦可夫的眼眶配合得天衣无缝,尽管巴甫琴科努力努力再努力,人类史上第一次的眼球移植还是失败了,世界上徒添了两只义眼,一只在柳莎的眼里,另一只在普钦可夫的眼中。上帝就是这样,撇下了希望的火种,又浇灭了光明的火苗。   柳莎要进行第二次眼球移植:把她的第二个眼球移植给普钦可夫。于是,就有了一场艰难的对话。   “你是否知道最可能的结果?”巴甫琴科问。   “知道。”柳莎回答得很干脆。   “你坠人黑暗,你儿子也见不到光明呢?”   “知道,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能接受最坏的结果,能忍受一切痛苦。”   面对这样的母亲,巴甫琴科沉着冷静地做了第二例眼球移植手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手术成功了。   柳莎和普钦可夫出院的那天清晨,天特别的蓝,风特别的暖,太阳和月亮都赶来看人间最动人的一幕:柳莎背着她的儿子,儿子闪着明亮湛蓝的右眼,发着“走、停、左拐、右转”的口令,母亲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直向前。   贫穷选择了我,我选择坚强   “既然贫穷选择了我,那么我只好选择坚强。”我不得已处在这种境况中,惟一能做的就是坚强地面对它,不能消沉更不能堕落,我必须挺直脊梁。   我是华南理工大学的学生,由于家里穷,所以我想利用课余打工挣点钱来维持拮据的开销。终于机会来了,是一份派传单的小工,一天50块钱,但至少要派够4000份,看在那50块钱的份儿上,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这天早晨,我到了约好的地点,师姐将我带到一个僻静的街角处,指着半米高的传单对我说:“就这么多,努力派啊。”这么多传单?!我顿时傻了眼,心想50块钱并非手到擒来那么容易挣。   看着堆得高高的传单,只有抓紧时间派。我拿起一叠传单搭在手腕上,开始向人潮涌动的大街走去。我是一个内向而害羞的女孩子,派传单这种工作是根本不适合我的。当我迟迟疑疑地递出第一张就遭到拒绝时,我真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我瞄准了一个带着小孩面目和善的中年妇女,走上去,脸上堆满了自认为还算甜美的笑容,用十分柔和的声音说:“您好,请看一看吧。”也许是被我的友好打动了,也许是出于好奇,她接过了我的传单。终于递出去了第一张,终于有了一个开始,我受到莫大的鼓舞,信心大增。   现在商家派传单这种促销活动多了,传单满天飞,急急忙忙走在大街上的人们对传单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反感。如果碰到那些不想接嘴里说“不要”的人,我心里还好受一点,至少他们将我的行动放在了眼里,作出了反应。当看到那些面对我和我递出的传单,听着我近乎哀求的声音“先生(小姐),您好,请看看吧”而毫不动容、不屑一顾走过的人们,我的心真真切切地悲痛,我感到自己不是卑微而是卑贱。   一开始,由于我的畏缩、羞怯和薄脸皮,一个小时才派了不到100份。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渐渐摸清了一些门道,比如你根本不用向那些穿戴华贵、举止中透出财大气粗的人递出传单,因为不但派不出传单,心灵上还要受到伤害;还有那些急匆匆赶路的人,他会对你挡了他的路而横眉冷对,骂骂咧咧,你还不得不赔上一个苦笑的脸。所以我一般选择那些看起来是中等收入的人,他们对这还有一点兴趣;我也不放过那些穿着寒酸的人们,因为他们有一种好奇心理,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我这种打工挣钱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由于中国人的从众心理,当第一个人接了,接下来连续几个人都会好奇地接过传单,有的还主动从我手上拿;一旦第一个不接,后面的人就好像你递出的是炸弹而予以拒绝,那个时候我就干脆收起来,过一会儿再派。在整个派传单的过程中让我感慨的是,本以为小孩子是最纯真的,会接过我友好递出的传单,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所碰到的小孩子都用一种鄙视厌恶的眼光看我,这比大人拿这种眼光看我更让我寒心难受。   谢天谢地,终于将手上的传单派完了。当时正是正午时分,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但我顾不上饿,我必须抓紧派完规定的数量,不然一分钱也没有。街上有很多小吃店,卖五元一杯的珍珠奶茶,两元一串的烤鱿鱼,被那些有钱又嘴馋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里是我派传单的好地方。我看见那些一只手拿着鱿鱼串另一只手还来不及端奶茶的人,便礼貌地递上一张。这时,他们往往都会接受,不是因为有兴趣看,而是正好可以用来擦手。   就这样,我鼻孔里钻满各种美味小吃的香气,与各式穿着的人流挤过来擦过去,我那年轻的肌体再也经不起饥饿与疲劳的折磨,当时已是下午5:00了,我大脑开始麻木,嗓子干涩,一遍一遍重复着可能只有我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哀求声:“您好,请看一看吧,谢谢。”我再也不看他们的脸了,两块笑着的肌肉僵在脸上,眼睛着了魔似地只盯着他们的手,盼他们能够将揣在衣兜里的手拿出来或者将紧握的拳头打开,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接过我的传单。   我回去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各种绚丽色彩的霓虹灯把这个城市装点得如此繁华和温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我想今天我至少收获了一样,那就是一种体验,一种对贫穷的体验,对自己挣钱的体验。我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既然贫穷选择了我,那么我只好选择坚强。”是的,我不得已处在这种境况中,惟一能做的就是坚强地面对它,不能消沉更不能堕落,我必须挺直脊梁。   今天,我已经跨出了宝贵的一步。   (本文作者:山女)          两行写在泥土地上的字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对自己的青年失掉了信心,那它就失掉了希望,失掉了前途。我常常这样想,也努力这样做。   夜里有雷阵雨,转瞬即停。“薄云疏雨不成泥”,门外荷塘岸边,绿草坪畔,没有积水,也没有成呢,土地只是湿漉漉的。—切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我早晨出门,想到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这也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然而,我的眼睛一亮,蓦地瞥见塘边泥土地上有一行用树枝写成的字:   季老好98级日语   回头在临窗玉兰花前的泥土地上也有一行字:   来访98级日语   我一时懵然,莫名其妙。还不到一瞬间,我恍然大悟:98级是今年的新生。今天上午,全校召开迎新大会;下午,东方学系召开迎新大会。在两大盛会之前,这一群(我不知道准确数目)从未谋面的十七八九岁的男女大孩子们,先到我家来,带给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这一番深情厚谊。但他们恐怕是怕打扰我.便想出了这一个惊人的匪夷所思的办法,用树枝把他们的深情写在了泥土地上。他们估计我会看到的,便悄然离开了我的家门。   我果然看到他们留下的字了。我现在已经望九之年,我走过的桥比这一帮大孩子走过的路还要长,我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面还要多,自谓已经达到了“悲欢离合总无情”的境界。然而,今天,我一看到这两行写在泥土地上的字,我却真正动了感情,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双双落到了泥土地上。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生平靠自己那一点勤奋,做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对此我并没有多大信心。独独对于青年,我却有自.己一套看法。我认为,我们中年人或老年人,不应当一过了青年阶段,就忘记了自己当年穿开裆裤的样子,好像自己一下生就老成持重,对青年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们应当努力理解青年,同情青年,帮助青年,爱护青年。不能要求他们总是四平八稳.总是温良恭俭让。我相信,中国青年都是爱国的,爱真理的。即使有什么“逾矩”的地方,也只能耐心加以劝说,惩罚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对自己的青年失掉了信心,那它就失掉了希望,失掉了前途。我常常这样想,也努力这样做。在风和日丽时是这样,在阴霾蔽天时也是这样。这要不要冒一点风险呢?要的。但我人微言轻,人小力薄,除了手中的一支圆珠笔以外,就只有嘴里那三寸不烂之舌,除了这样做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大概就由于这些情况,再加上我的一些所谓文章,时常出现在报刊杂志上,有的甚至被选人中学教科书,于是普天下青年男女颇有知道我的姓名的。青年们容易轻信,他们认为报纸杂志上所说的都是真实的,就轻易对我产生了一种好感,一种情意。我现在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全国各地,甚至穷乡僻壤、边远地区青年们的来信。大中小学生都有。他们大概认为我无所不能,无所不通,而又颇为值得信赖,向我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简直石破天惊,有的向我倾诉衷情。我想,有的事情他们对自己的父母也未必肯讲的,比如想轻生自杀之类,他们却肯对我讲。我读到这些书信,感动不已。我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对人生看得透而又透,只等造化小儿给我的生命画上句号。然而这些素昧平生的男女大孩子的信,却给我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苏东坡的词说:“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我确实有“再少”之感了。这一切我都要感谢这些男女大孩子们。   东方学系98级日语专业的新生,一定就属于我在这里所说的男女大孩子们。他(她)们在五湖四海的什么中学里,读过我写的什么文章,听到过关于我的一些传闻,脑海里留下了我的影子。所以,一进燕园,赶在开学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那一份情意,用他们自己发明出来的也许从来还没有被别人使用过的方式,送到了我的家门口来,惊出了我的两行老泪。我连他们的身影都没有看到,我看到的只是池塘里面的荷叶。此时虽已是初秋,却依然绿叶擎天,水影映日,满塘一片浓绿,回头看到窗前那一棵玉兰,也是翠叶满枝,一片浓绿。绿是生命的颜色,绿是青春的颜色,绿是希望的颜色,绿是活力的颜色。这一群男女大孩子正处在乎常人们所说的绿色年华中,荷叶和玉兰所象征的正是他们。我想,他们一定已经看到了绿色的荷叶和绿色的玉兰。他们的影子一定已经倒映在荷塘的清水中。虽然是转瞬即逝,连他们自己也未必注意到。可他们与这一片浓绿真可以说是相得益彰,溢满了活力.充满了希望,将来左右这个世界的,决定人类前途的正是这一群年轻的男女大孩子们。他们真正让我“再少”,他们在这方面的力量决不亚于我在上面提到的那些全国各地青年的来信。我虔心默祷———虽然我并不相信———造物主能从我眼前的八十七岁中抹掉七十年,把我变成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使我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娱乐,共同分享普天下的凉热。   (本文作者:季羡林)          父亲送我上大学   父亲的腰板挺得直直的,碰到早起拾粪的老头儿,父亲就抢先神采奕奕地打招呼:起这么早啊!送孩儿上学去呢!父亲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那一天,是父亲第一次穿皮鞋,并且还在粗糙的脚上套了一双劣质丝光袜子。   那一天,父亲还特意刮了胡子,使他看起来不再过分的苍老。   那一天,父亲送我出门上大学。   鸡叫三遍,妈就早早起来,抱过一捆柴禾,用旺旺的火烧了两大碗鸡蛋茶,我和父亲一人一碗。妈把碗端到我们手上,便退回到灶火边静静蹲下。灶火映红了她黑瘦的脸;她默默地看着我们吃,目光里挂着眷恋。   父亲稀里呼噜把一碗鸡蛋茶吞进肚里,我却无论如何也吞咽不下。妈在旁边用同样的话语无数次催促我吃。父亲挺起瘦高的身躯,对妈说,别罗嗦了,还得赶车,俺俩走吧!妈说,你就不会疼小孩!父亲不吭声,把两个大包往肩上一抡,只留了一个小的在地上。我上前拎起来,低着头对妈说,妈我走了!妈依旧蹲在灶火边,似乎听了我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低低呢喃着:走吧!走吧!   我和父亲在空荡荡的街上走出十几步,一回头,却见妈在土院墙的豁口处站着,呆呆的。见我们回头,妈猛一激灵,冲父亲喊,别贪着回来恁早,把孩儿安置妥了再说,地里也没有多少活儿呢!父亲嗯一声,冲她一挥手,说知了,回吧!我也说,回吧,妈!妈,回吧!   我和父亲不再回头。父亲的腰板挺得直直的,碰到早起拾粪的老头儿,父亲就抢先神采奕奕地打招呼:起这么早啊!送孩儿上学去呢!父亲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坐火车的人特别多。我们是买不到座票的。火车进站了。父亲扛着包奋力往车门里挤,还呼喊着我的名字,瞅空还伸出一只手来把我往里拉扯。我们被人流推着往前走,到了一排座椅旁,看中间有个座位没人,父亲赶紧把包放在地上,用手抓牢椅背,喊住我,不走了。座位那一端的乘客正将脚舒适地放在那个空座位上,见我们突然停在前面不走了,就马上警觉起来,不耐烦地冲我们嚷道:走啊!站在这里干什么,挤得都透不过气了,前面有空座位呢!父亲小心地赔着笑,说,对不住,对不住,小孩儿身子弱,都快挤不动了。这个位置有人么?那人更不耐烦了:有!上厕所了,哼!说着,生硬地转过头。   父亲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两只大手不知所措地搓着。我看不下去了,说站着吧,爸,没事的!父亲看了看我满脸的汗水,没应声。重新转过头,面对那人,鼓了鼓气,又将笑容堆了满脸,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得密密麻麻的。父亲说:“您行个方便吧!我这是个学生娃,头回出门,上大学哩!念了十几年的书,身子骨都熬坏了,大人没事,我怕他遭不了这个罪,您就行个方便给他坐一会儿吧!您的人来了孩儿就起来。”那人终于回头看了看我,极不情愿地把脚挪开了。父亲赶紧不住歇儿地说:“谢谢,谢谢!我不会抽烟,要不非得敬您哩!”   那个座位后来再没有来过人。我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几次停靠站时醒来,睁开模糊的眼,见父亲瘦高的身影依然直直地站着。   我让了他好几次,每次都给他一句“站惯了”顶回去。父亲便这么站了大半夜,只是后来人少了,才能在包上坐一坐。下了火车,我对父亲说,您一眼都没眨啊!父亲说没啥,一夜工夫很快就熬过来了。再说,贴身揣着几千块学费,心里也放不下啊!   终于到我的大学了。这是我和父亲第一次见到大学啥样,堂堂皇皇的大门,门口还直挺挺地站着俩保安。我今后就要在这儿学习了!父亲把包拽了拽,挺起胸往里走,兴奋地对我说,还有警察给你把门哩!   我的一切都安置下了,父亲还没地方住呢,我和他便一起找到学校的招待所,一问,20元一个铺位!我和父亲都吓了一跳,父亲说:“就这一晚?”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住下就住下吧,不过也不急这一会儿。现在我们出去走走,看你还缺啥,置办了,晚上我再回来交钱,反正床铺是有的。”   父亲在寝室里跟我一块儿待到很晚。我晓得他想跟我多说说话儿。然而,他的话却不多,大多时候是干坐着。夜深了。我说,爸我送您去招待所吧,昨晚没合一眼,早点儿躺躺吧!父亲挺起瘦高的身躯,说,不要送!我执意和他一起去。父亲说:“别恁执拗,睡下吧,我走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招待所找父亲。他肯定不舍得在这儿长住,说不准今天就走了。   我看到了父亲。   稀薄的空气中,他躺在路边的一个石椅上,枕着提包,瘦高的身躯困难地蜷在一起,一条胳膊在椅子外面耷拉着。他正睡得沉沉的。爸咋会躺在这儿?没去招待所?我脑里一片空白,猛地冲上去叫道:“爸!爸!爸!……”父亲睁开眼,噌地坐起来,揉揉眼,看清是我,尴尬地一笑,慌乱地说:“你咋起这么早?”我不说话。   这会儿,父亲刻满倦容的脸十分清晰地放大在我眼前,脸上那松弛的皮肤,还有鬓边那一片灰白的头发茬……父亲老了!父亲竟然睡在外面,为了省下20元钱!我的心好像针刺一般,痛,都麻木了。父亲伸伸胳膊,轻轻打了几个呵欠,我看得出,他在掩饰他的慌乱。他解释说,这招待所咋恁死,回去时关门了,叫也叫不开……我说您别说了爸,我知道!父亲搓着手,不再吭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重又低沉地说:“也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钱,主要是不划算。”当天下午,父亲乘火车走了。还是没买上座位票。   几天后,把电话打到了村里,妈妈跑来接。妈说,恁爸这回见着大世面啦!他回来老念叨,大学门口还有警察站岗哩。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阵势,可他不怕,挺着腰杆子就进去了。恁爸说,“怕啥,警察还给咱孩儿站岗哩!”妈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兴奋劲儿。这时,我哭了。   (本文作者:胡付强)          踩脚   她还总说我笨,老踩她的脚。可我觉得她比我更笨,晶茶、吃饭比跳舞简单多了,她却总踩我的脚两年后,她顺理成章地,由Girlfriend版升级为Wife版。   我尽管每天都见到她——在大厅、电梯、餐厅。但是真正知道她的芳名,有了第一次交谈,还是在我的一次小小的过失之后。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抱着一堆文案去乘电梯,刚拐过角,只见电梯就要关门,忙叫道:“电梯,等等厂电梯定住了,我忙冲过去,匆忙间,不小心从帮我定住电梯的那人脚上踩过。我忙回转身说“对不起”,定睛一看,竟是每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我又对她歉意地笑了笑,她却并未理会我的道歉,对着我的脚用力一踩。我有些气恼,“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说。   她冲我一笑:“可我是故意的啊。要是你觉着委屈,再踩我一脚得了。”   我不禁也笑了:“你的报复心这么强啊,幸好我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脚,若是不小心亲了你的脸……你也会回吻我一下吗?”   “很有可能。”她又笑了,笑得很夸张。就这样我们相识了。以后碰面,总会打声招呼,谈谈天气和新闻,有时在餐厅遇见还会同桌而餐。不知不觉中,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她常拉我去舞厅。我却喜欢去茶座,坐在一起品茶,不但可以欣赏柔缓的音乐,还可以拉拉她的小手;而在舞厅,刚坐下休息,我一碰她的手,她便又站起来———以为我又要请她跳舞了。   她还总说我笨,老踩她的脚。可我觉得她比我更笨,晶茶、吃饭比跳舞简单多了,她却总踩我的脚两年后,她顺理成章地,由Girlfriend版升级为Wife版。婚后的日子,过得随意也平淡,虽无诗意,但在一起相亲相爱,不争不吵,也挺和谐的。可平地起风雷,那一次,我们却吵闹得不轻……   那天晚饭后,我去冲凉。不一会,只听Call机响了,便叫道:“帮我看一下,是不是公司要加班?”因为最近公司搞一个大项目,经常要加班,我都条件反射了。“不是,是寻呼台发的:建军西路,车堵,请绕行。”我心稍定,慢慢洗完。出来时却吃了一惊,只见她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我的呼机正在垂头抹泪。“怎么啦?”我忙问。走近拿过Call机一看,只见上面是“今晚你来不来?晴”这是昨天的一个留言,被她无意翻到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晴,是我办公室里新来的大学生,因为没有工作经验,上司便让我带带她。昨天,与合作单位有个聚会,我因要赶一份计划,去迟了点,这个传呼,也就是我在路上时她发出的。   “昨天你为什么不说?”   “昨晚我不是很累了嘛?”   “今天呢?”   “我忘了。你想,昨晚我也只不过比平日里迟回了两个多小时,怎么可能嘛?”   “两个多小时,发生一起婚外恋,绰绰有余!”说着她哭得更是凄惨。   我从纸盒里拿了张纸巾,递给了她。“要不,我发誓,行了吧?”我举起右手,“如果,我杨———”我刚说到这,只觉得脚被她用力一踩,我条件反射地,把脚从她脚底抽出来。无意中,她的脚被我的脚拖带,一个不稳,向我倾来。我忙扶住,她跌进了我怀里,小声哭着使劲儿踩着我的脚,脚尖在我脚背上扭,我的脚被拧得很疼,但并未挪开,因她正抽泣着说:“这次,我信你。以后不要和其他的女的太亲密,你如果记不住,我会每天提醒你的。”   第二天,在电梯上,当楼层指针要到她的楼层时,她在我靠近她的那只脚上轻轻一踩,低声说了句:“安心工作,别犯错误!”电梯开了,她冲我嫣然一笑,走了出去。我茫然地看着电梯继续往上爬,我在那儿发愣:难道,这就是昨天她所说的,每天给我的提醒?   当然那事很快就过去了,现在她也不再在我耳边说那个“八字警言”了,可每天在电梯里分手时踩脚却成了一个习惯。   (本文作者:杨爱新)          重复而新鲜地描述爱意   爱怕沉默。太多的人,以为爱到深处是无言。其实爱需要行动,但爱绝对不仅仅是行动,或者说语言和温情的流露,也是行动不可或缺的部分。   爱挺娇气挺笨挺糊涂的,有很多怕的东西。   爱怕撒谎。当我们不爱的时候,假装爱,是一件痛苦而倒霉的事情。假如别人识破,我们就成了虚伪的坏蛋。你骗了别人的钱,可以退赔,你骗了别人的爱,就成了无赦的罪人。假如别人不曾识破,那就更惨。除非你已良心丧尽,否则便要承诺爱的假象,那心灵深处的绞杀,永无宁日。   爱怕沉默。太多的人,以为爱到深处是无言。其实爱需要行动,但爱绝对不仅仅是行动,或者说语言和温情的流露,也是行动不可或缺的部分。我曾经和朋友们作过一个测验,让一个人心中充满一种独特的感觉,然后用表情和手势做出来,让其他不知底细的人猜测他的内心活动。出谜和解谜的人都欣然答应,自以为百无一失。结果,能正确解码的人少得可怜。当你自觉满脸爱意的时候,他人误读的结论千奇百怪。比如认为那是——矜持、发呆、忧郁……   一位妈妈,胸有成竹地低下头,作出一个表情。我和别一位女士愣愣地看着她,相互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你要自杀!她愤怒地瞪着我们说,岂有此理!你们怎那么笨!我此刻心头正充盈温情,愚笨的我俩挺惭愧的,但没等我们道歉的话出口,那妈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庋?怪不得我每次这样看着儿子的时候,他会不安地说:妈妈,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又在发什么愁?   爱是那样的需要表达,就像耗竭太快的电器,每日都得充电。重复而新鲜的描述爱意吧,它是一种勇敢和智慧的艺术。   爱怕犹豫。爱是羞怯和机灵的,一不留神它就吃了鱼饵闪去。爱的初起往往是柔弱无骨的碰撞和翩若惊鸿的引力。在爱的极早期,就敏锐地识别自己的真爱,是一种能力更是一种果敢。爱一桩事业,就奋不顾身地投入。爱一个人,就斩钉截铁地追求。爱一个民族,就挫骨扬灰地献身。爱一桩事业,就呕心沥血。爱一种信仰,就至死不悔。   爱怕模棱两可。要么爱这一个,要么爱那一个,遵循一种“全或无”的铁则。爱,就铺天盖地,不遗下一个角落。不爱就抽刀断水,金盆洗手。迟疑延宕是对他人和自己的不负责任。   爱怕抄上建塔。那样的爱,无论多么玲珑剔透,潮起潮落,遗下的只是无珠的蚌壳和断根的水草。   爱怕无源之水。沙漠里的河啊,即使不是海市蜃楼,波光粼粼又能坚持几天?当沙暴袭来的时候,最先干涸的正是泪水积聚的咸水湖。   爱是一个有机整体,怕分割。好似钢化玻璃,据说坦克轧上也不会碎,可惜它的弱点是宁折不弯,脆不可裁。一旦破碎,就裂成了无数蚕豆大的渣滓,流淌一地,闪着凄楚的冷光,再也无法复原。   爱的脚力不健,怕远。距离会漂淡彼此相思的颜色,假如有可能,就靠得近一点,再近一点,直至水乳交融亲密无间。万万不要人为地以分离考验它的强度,那你也许后悔莫及。尽量地创造并肩携手天人合一的时光;   爱像仙人掌类的花朵,怕转瞬即逝。爱可以不朝朝暮暮,爱可以不卿卿我我,但爱要铁杵磨成针,恒远久长。   爱怕平分秋色,在爱的钢丝上不能学高空王子不宜作危险动作。即使你摇摇晃晃,一时不曾跌落,也是偶然性在救你,任何一阵旋风,都可能使你飘然坠毁。最明智最保险的是赶快从高空中回到平地,在泥土上留下深刻的脚印。   爱怕刻意求工。爱可以披头散发,爱可以荆钗布裙,爱可以粗茶淡饭,爱可以餐风宿露。只要一腔真情,爱就有了依傍。   爱的时候,眼珠近视散光,只爱看江山如画。耳是聋的,只爱听莺歌燕舞。爱让人片面,爱让人轻信。爱让人智商下降,爱让人一厢情愿。爱最怕的,是腐败。爱需要天天注入激情的活力,但又如深潭,波澜不惊。   说了爱的这许多毛病,爱岂不一无是处?   爱是世上最坚固的记忆金属,高温下不融化,冰冻不脆裂。造一艘爱的航天飞机,你就可以驾驶着它,遨游九天。   爱是比天空和海洋更博大的宇宙,在那个独特的穹窿中,有着亿万颗爱的星斗,闪烁光芒。一粒小行星划下,就是爱的雨丝,缀起满天清光。   爱是神奇的化学试剂,能让苦难变得香甜,能让一分钟永驻成永远。能让平凡的容颜貌若天仙,能让喃喃细语压过雷鸣电闪。   爱是孕育万物的草原。在这里,能生长出能力、勇气、智慧、才干、友谊、关怀……所有人间的美德和属于大自然的美丽天分,爱都会赠予你。   在生和死之间,是孤独的人生旅程。保有一份真爱,就是照耀人生得以温暖的灯。   (本文作者:毕淑敏)          拾起另一种财富   我不明白,因为穷困,人就连寻找自己快乐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贫穷本身不是罪过,因贫穷而放弃了自己生存的尊严,这才是罪过。   不敢认亲生父亲   我从小是在贫穷中长大的,当我还不懂得什么叫贫穷的时候,我首先懂得了耻辱。   我的父母是属于那种勤劳朴实却死板木讷的人。他们有一身的力气,但我们的时代已不是一个靠力气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时代了。别人谈笑之间挣来的钱,是我父母辛劳一生也望尘莫及的。   聊可安慰的是,他们拼命干一天所挣的钱,我们一家三口能吃饱穿暖。   父亲对我的爱最直接,也最简单。父亲是蹬三轮车的,于是他每天蹬车送我上学。他弯起宽厚的后背努力蹬着车,有时还和我开个玩笑:“你看爸爸能到几迈了?”特别是在雨天雪天里,我干干净净暖暖和和地来到学校,而到了放学的时分,父亲又早早地等在了校门口,令不知道底细的同学羡慕不已,他们说你爸妈真疼你,天天雇车送你上下学。同学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如果让他们知道送我上学的不是家里雇的,而是我的亲生父亲,他们又该做何议论呢?我一下子被一种可能到来的强烈的耻辱感击垮了,我做了一生中最让我忏悔的事,我默认了同学们的误解。   父亲不知道我的心理,他不但蹬车送我上学,还时常在校门口我下车之后,再撵上来嘱咐几句让我注意的话。有一次,这情景被一个同学看见了,她疑惑地问,那蹬三轮的怎么和你那么亲啊。我害怕了,从此说什么也不让父亲送到校门口,远远地,在一个胡同里,我就让父亲停下来,然后四顾无人,提前悄悄地下了车。   父亲一开始没明白,依然坚持送我到校门口,可忽然有一天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于是再也不坚持了。我们父女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放学时来接我的父亲,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在校门口翘首企望了,他躲在那个胡同里,等着我的到来。   到我上了中学,我不顾父母亲强烈的反对,坚决不让父亲送我上学了。   父亲也试图去做过别的事,可他太老实,做事总是吃亏。一遇到必须竞争的事,比如占个摊位等等,他总是大败而归;后来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坐出租车的人多了,坐三轮车的人少了,我们家的生活每况愈下。   母亲四处打短工,她有一个原则,她挣的钱绝不花到过日子里去,她要给我攒着,她从我小时候起就坚信,我能考上大学,她一心一意地提前十几年就开始给我攒学费。   红烧肉的代价   我是我们家惟一能拿得出手的骄傲。从我上学开始,我们家真正的节日,不是新年,不是春节,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生日,而是每一次学校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那一天母亲眉飞色舞,父亲扬眉吐气,我们家会吃上一顿红烧肉。所以在我的印象里,红烧肉永远是最好吃的东西,最解馋的东西。没想到的是大学里的一次红烧肉,却给我留下了终身难以抹去的耻辱。   到我上大学的时候,母亲面对学费的数额目瞪口呆,她拿出她一生的积蓄,也仅够我一个学期的费用,而且,还不包括我的生活费。我只好向学校提出了特困补助的申请。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小时候我的有关耻辱的感觉,比较起此时来,简直就像是毛毛雨了。   上学不几天,全班同学都知道了我是特困生,因为我的宿舍被安排在老楼里,那儿的住宿费要便宜多了。他们对我感到很好奇,我所就读的大学据说有一个别名,叫贵族学校。位于省城,很多同学家就在本市。每到周末,学校的几座大门前,都排满了出租车,一会儿,就被一一地召唤走了,载着市里的学生,飞驰而去。而每个周一返校时,他们都会带回一袋一袋我叫不上名字的小食品,还有家里又新给买的时尚衣物。平时课间休息时,几乎成了零食的海洋,各种饮料瓶、易拉罐、包装袋等,满教室都是。他们耳朵上插着最新式的CD耳机,谈论的都是最流行的话语,手机也经常更新。对于许多同学来说,贫困和撒哈拉大沙漠一样距他们的生活太遥远。因为与众不同,我成了他们着重注意的人。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他们用充满好奇和怜悯的眼光看我吃些什么,看我洗脸洗头时居然用的是洗衣服的肥皂,看我不使用任何化妆品的营养不良的黄皮肤。他们经常分享各人带来的不同的新鲜东西,甚至连衣服也经常换着穿。我只有悄悄地躲开。我心理上总有一种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和可怜的感觉,让我难以忍受。我在吃饭的时候通常躲着同学们,不像其他的女同学那样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我从不上街,从不买零食,上学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穿的也还是家里带来的衣服,穿着那些衣服走在到处是青春靓丽时尚流行的校园里,前后左右扫射过来的惊异的目光,让我如万箭穿心。   图书馆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我常常找个不易被人注意的旮旯,狼吞虎咽地噎进去一个没有菜的馒头,好一点的是一根麻花,最好时是两个包子,注意不被人看到我的窘态。剩下的时间,我用读书来陪伴大学里一个朋友也没有的孤独。书是不挑人的,它一视同仁地对待每一个打开它的人。   但有一个奢侈的行为我却一直没肯放弃,这就是每月一次的和中学几个好朋友的网上聊天,它给了我孤独的大学生活一个极大的安慰。每到这个日于,我都极早跑到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占好位置,迫不及待地打开我的QQ,寻找想念已久的老同学。   有一次我在网吧遇上了一个同班同学,他当时惊诧的样子让我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大毛病。我检省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便把这件事忘记了。   我度过自己在大学里的第一个生日时,也是一个人,但那天我让自己又奢侈了一回,我第一次买了一份红烧肉,我也第一次大大方方地端着盘子和同学们坐在了一起。   当时在座的有两个我的同班同学,我至今清晰地记着他们那双惊诧的眼睛,那眼睛像不认识我似的反复打量,直到我将盘子里的莱吃得干干净净。后来就到了让我终身难忘的那个耻辱的日子。   那是一次团会活动,大家讨论帮助特困学生的事。有同学当时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说,特困生应该得到我们的帮助,可我们班有的特困生还上网吧;有人补充道,我看见我们班的特困生吃了红烧肉……   同学们把眼光射向了我。   我已经无地自容。   从小到大,我只知道贫穷是一个物质的概念,但到了大学,我才发现,贫穷更大程度上是对人的精神折磨。我可以忍受没有菜的干馒头,可以忍受落后于时代的出土文物似的旧衣服,我无法忍受的是这种被打入另类的感觉。我不明白,因为穷困,人就连寻求自己快乐的权利也没有了吗?为自己过一个生日难道就是犯罪吗?如果当初我知道我会在这样一种境况下度过我的大学生涯,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拼命学习的毅力。大学让我知道了贫富之间的巨大差距,它给我带来的那种耻辱的感觉,比贫困对人的折磨要强大得多。   从耻辱中走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醒悟到许多年来我对父亲的不公。我当年剥夺他对我表示爱的权利,其实也只是因为他穷,我也曾一样的残酷。我给了自己父亲耻辱,我也必须承受别人带给我的耻辱。   我在承受这种现实还是选择退学之间犹豫很久。   我想起了父亲宽厚的后背。高考最热的那几天,父亲不顾我的反对,执拗地坚决送我上考场,因为我被分到了离家最远的地方。父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老了,他努力想快一些,却总是力不从心。七月流火的骄阳下,汗水在他裸露的后背上淌出了一道道小沟。而我当时却坐在有着遮阳篷的车座中。我想起了当时自己的决心,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们带来盼望中的快乐。   我一想到父亲的后背,想起母亲接到我的录取通知书时眉开眼笑到处奔走相告的情景,我忽然感到,即使面对的是这样一种现实,我也无权选择放弃。贫穷本身不是罪过,因贫穷而放弃了自己生存的尊严,这才是罪过。就是在那一瞬间,我从多年压抑着我的耻辱感中解放出来,生活忽然在我面前明亮起来。   第二天是写作课,我知道老师布置的作业是“感受你生活中的爱”。许多同学充满激情地念起了自己的作文,他们感激父母为他们带来的幸福、丰裕和富足的家庭,从小到大为他们创造的条件,包括高考期间,每天换样的吃饭,包宾馆房间……老师沉静地听着,不做一声,直到最后,才巡视了一圈,失望地问:“还有没有同学要说了?”   我稳稳地举起了手。   我讲了父亲的后背,冬天落在上面的雪和夏天淌在上面的汗;我讲了从小看到母亲为我攒钱的情景,每凑够一个整数,她就信心百倍地朝下一个数字努力。我讲小时候吃苹果,父母把苹果细细地削掉了皮,一口一口地喂给我吃,而削下来的苹果皮,他们俩却推来推去地谦让着,谁也舍不得吃。最后,母亲又用它给我煮了苹果水……   我说我很庆幸,贫穷可能让我们生活得更艰难些,但它却不能剥夺我们爱的权利,我感谢父母,虽然不能给我那种富裕,但却让我有机会细细地品尝到了容易被富足冲淡或代替了的爱。我为小时候对父亲的伤害而忏悔,我一定会向他当面道歉的,尽管我明白得晚了些……   我边说边能够听到,教室里一片抽泣的声音。   下课时老师对我说,我非常感谢你,你比我更清楚地告诉了大家,什么是爱的真谛和尊严的意义。   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塑料袋,一个课桌一个课桌地捡拾着同学们丢弃的易拉罐、饮料瓶,我安详自若,贫穷依然伴随着我,但尊严也在我心中。   从这时候起,曾经有过的耻辱成了我人生的一笔财富。从耻辱感中走出来,我可以用一种正常而不是自卑的心态与同学们相处了。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虽然特异,但也不让我感到难受了。我能够大大方方地在食堂的餐桌上平静地享用哪怕只有一个馒头的午饭;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拾到的回收物品送到回收站;我承包了我所住的宿舍楼的卫生清洁工作;我做家教,搞促销,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做我所能做的一切。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大学学业。   在那一个假期到来的时候,我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们我准确的到家时间,并提出了我的要求,我让父亲一定蹬着他的三轮车来接我,我要伏在他已经弯曲的后背上,告诉他我经历过的这一切的一切……   (本文作者:苏子)          为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当班克斯读完“让我的眼睛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阳光”这句话时,良心的谴责使他的泪水汹涌而出……   家住英国考文垂市的杰弗里是位地产商。1979年,他的妻子乔治亚生了个男孩,取名盖洛普。长大后的盖洛普心地善良,爱帮助人。   2000年3月6日,21岁的盖洛普在驾车去田野写生时遭遇了车祸。临去世前,已说不出话的盖洛普在父亲递给他的纸上写道:“让我的眼睛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阳光,我要捐献眼角膜!”遵照儿子的遗愿,杰弗里和乔治亚夫妇将盖洛普的眼角膜捐献给了一个器官移植机构。   2000年12月17日夜,一蒙面歹徒闯进了考文垂市郊的一座加油站,不仅用匕首刺伤了两个工作人员,还残忍地枪杀了一个巡逻至此的警察,同时掠夺了许多现金。警方很快将年仅20岁的凶手班克斯逮捕归案。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班克斯因角膜炎于2000年3月做了移植手术,而移植的竟是盖洛普的眼角膜!   愤怒的杰弗里立即给报社写信,强烈谴责那家器官移植机构。而器官移植机构则说,他们没有义务去调查等待器官移植的患者的个人资料,只是按登记顺序来决定由谁接受移植。   蹲在临时羁押所里的班克斯也从看守递给他的报纸上得知捐献眼角膜的盖洛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盖洛普的出众才华和热心帮助别人的种种事迹深深地震撼了他。他发誓:“如果我死了,我愿意捐献自己身上一切有用的器官给那些需要它们的人,以此来偿还我欠下的血债。”但许多人并不相信班克斯的忏悔。2001年4月11日,班克斯被判终身监禁。   一天,杰弗里夫妇来到监狱探望班克斯。“我们不是来看你的,而是来看儿子的!”乔治亚太太哽咽着说,“如果你能够洗心革面,我们会原谅你的,因为你的生命中有我儿子的一部分。”杰弗里先生将盖洛普临死前写的那张纸条递给班克斯看。当班克斯读完“让我的眼睛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阳光”这句话时,良心的谴责使他的泪水汹涌而出……   2001年8月5日,班克斯和几名重刑犯坐在一辆警车上转移到另一所监狱,途中意外地发生车祸。班克斯是最后一个爬出车厢的,他看见3个重刑犯已控制了两名受重伤的警察,并用抢来的钥匙解开了手脚上的镣铐。班克斯知道自己不能够强行制止犯人的行为,于是急中生智假意附和他们,用钥匙解开镣铐,然后出其不意地将警察掉在地上的自动步枪抢到手上,逼迫企图逃跑的同伴放弃罪恶的计划。在与3个重刑犯的拼死搏斗中,他击毙了其中的1个,却被另外两个刺伤了腹部,好在两个受重伤的警察及时出手援助,他才得以活下来。   班克斯的事一时被媒体广泛报道。在对记者解释自己为何浴血制止罪犯逃跑的行为时,班克斯说:“我在车祸现场见到了遍地的鲜血,于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将眼角膜捐献给我的盖洛普,我不能让盖洛普失望,让他看到的只是罪恶和黑暗!”   (本文作者:小竹)          知青和大灰狼   灰姑娘将两只前爪搭在于大明的腿上,抬起头,又一次盯着于大明的脸。两眼亮亮的,似有泪光。   这一日,阳光很足,天空瓦蓝,山坡上的花草树木都在阳光下婆娑身姿。就在这普普通通的乡村风景中,知青于大明在一处不深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个灰乎乎的小东西正在蠕动着。于大明蹲下来看了看,心里说,这是谁家的狗,把崽儿下在山上。   于大明把它抱回青年点,又用引火的茅草为它铺了窝,放在锅台一侧的角落。护院的狗大黄跟进来,从于大明的腿弯处探出头,向前嗅了嗅,满怀敌意地低吼了几声,又摇着尾巴,在于大明身后闷闷地转了几圈,退到屋门口,屈了后腿,蹲下,将不满压进喉咙,低沉地呜呜了一阵。   于大明系上围裙,抱来柴禾,刷锅,添水,淘米。青年点饭香四溢时,出工的兄弟姐妹们班师回营,有人发现了小东西,间,哎,哪儿弄来的狗崽子?于大明说,山上捡来的。点长姚康突然说,哎,大明,听老队长讲,前两天,老冒沟有个猎人在大莽山打伤了一只母狼,说好像还带着崽儿,你别是捡回一只狼崽子吧!众人一听,呼啦啦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乱呛呛。这个说像狼,那个说不像,吵得十分热闹。其实,城里下来的知青,有谁分得清狗与狼有什么区别?于大明却认真起来,心里忐忑不安,嘴上却说,不可能,不可能,谁听说狼把崽儿下到离村子这么近的地方?狼好像一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生儿育女的吧?   下午,知青们上工去了。于大明抱着小东西,心里乱得不行。他自小就酷爱小动物。家里养了小猫小兔小鸡,于大明照料得十分细心,小兔死了,于大明会掉泪,小鸡死了,他也会哭得很伤心。   眼下,面对着这个不知是狗是狼的小生命,于大明真是愁肠百结心乱如麻。想归想,愁归愁,于大明还是十分精心地喂养着它。小东西会走了,于大明就带上它,树里山上四处溜达。还为它取了名字,叫灰姑娘。   一晃半年过去了,平安无事。只是灰姑娘从来不叫。于大明疑心它是只哑狗。老队长和不少社员没事便到知青点来看已长得健健壮壮的灰姑娘。这灰姑娘骨骼精壮,比同龄的狗要高大威猛许多。老队长打量着灰姑娘说,它从不汪汪叫,我瞅着,保不准真是只狼呢。   于大明他们下乡的地方,叫小莽生产队,这里基本是山坡地。这一日傍晚,于大明在院子里逗灰姑娘玩。这灰姑娘反应甚快,记忆也好。它的颈部,戴着于大明特意为它做成的一只金黄色镀铜项圈。经过训练,它已能按于大明的指令做出不少花活,最拿手也最令人开心的一招是:于大明命令它敬礼,若是它熟悉或以为友好者,则后腿弯曲,全身直立,规规矩矩动作利索地来一个右腿前伸然后上弯到头侧,前一半算纳粹式后一半算国民式,有幸观赏者无不捧腹大笑。对不合口味者,则屁股冲着人家,后腿一抬,有尿时来一泡半泡尿,无尿时则抖动几下腿,回头再一龇牙,弄得人哭笑不得。   当时,灰姑娘正四肢软在一侧,躺在地上,两眼微闭,按于大明的指令做出“永世不得翻身”状,于大明又发出“不投降就叫你灭亡”的口令,灰姑娘身子一翻正要向上举起四肢,院门口的大黄突然发出凶狠而惊恐的吠叫。   灰姑娘浑身一抖站立起来,谛听片刻,猛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向院门蹿去,一耸身,已跃上门侧的院墙。于大明看得清楚听得真切,灰姑娘浑身骇人地抖着,突然头颅一扬,冲着院外发出一声低哑而瘆人的长嚎。于大明的心里一惊:真的是狼!   灰姑娘果真是狼!狗吠狼嚎,这点儿常识于大明还是懂得的。就在这时,远处,几声长嚎接踵而来。   姚康头一个冲到当院,一言不发,神情紧张地盯着于大明。于大明带着哭腔说,我不知道灰姑娘是狼,我怎么会知道……它是狼呢?姚康缓过神来,对于大明说,大明,没事儿,你能不能让灰姑娘走?它一走,大概就不会有啥事儿了吧?于大明只好壮着胆,颤着嗓音喊,喂,灰姑娘,灰姑娘,你走   吧,你赶快走吧行不行,啊?   灰姑娘暴躁异常地狂蹦乱跳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蜷在于大明的脚边,疲乏已极地不动了。从此,莽山脚下闹开了狼事。   这一日,夜幕一落,远处瘆人的狼嚎声又叫得凄厉。连日来,于大明已心力交瘁。且不说队里不少社员背地里骂他,点里的兄弟姐妹也有人对他侧目而视。事情还闹到了公社,听说公社还要插手处理此事。就是在于大明心里,他也感到自己是罪魁祸首。   于大明横竖坐不住,索性来到院子里。大黄和灰姑娘一左一右地靠过来。   于大明想着自己连日来的困境,猛然发了火,吼道灰姑娘你滚吧,快滚,还赖在这里干吗?非弄得家家倒霉我也跟着你沾包你才高兴吗?嚷着,一拳将毫无防备的灰姑娘打得翻在一侧。灰姑娘很快一个恻翻跳起来,慢腾腾地走到于大明身前。于大明看见两只幽暗的眼睛在眼前定格,不由得心中慌乱。自从喂养灰姑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对它发怒并揍了它,也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样一双陌生的眼睛。灰姑娘将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肩上,长长的舌头一伸一伸地打着拍子,两只眼睛寒光四射。有一刻,于大明萌生了与之一搏的念头,却又忽然放弃了。既然祸始于我,那就还让它了结于我吧,也算作报应。这样想着,于大明仍禁不住浑身发冷,等待着血溅狼口的那一刻。   蓦地,他感到脸颊被一个温湿而滞涩的软物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知道这是什么,但他不清楚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时间只有几秒,于大明却仿佛过了10年。   直到大黄疯了似的吠叫搅扰得屋内的知青们手提棍棒纷纷拥出时,于大明才发觉自己居然还活着。   灰姑娘已不知去向。灰姑娘突然离去,狼事也随即偃旗息鼓。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1974年,已当了八年知青的于大明终于被招工回城,办好各种手续,收拾衣箱被褥,坐上生产队到大队送粮的牛车,上了路。从大队到公社车就比较多。公社所在地有一天一班的长途汽车,可通县城。一路上,牛车吱吱呀呀慢腾腾地晃悠着,车把式是个老实巴交面颊黑瘦的中年社员,只一锅旱烟一锅旱烟地吸着,一路无话。   猛然间,于大明听到车把式跑了调儿地高喊道,妈呀于知青,那不是狼吗?于大明骨碌一下爬坐起来,迅速四下里撒目一望,立刻看到,就在山道左侧,立着一只高大健壮毛色却显得灰暗的狼,狼的颈部,是一圈已经发暗但仍看得出黄褐色的项圈,在阳光下放着冷光。   于大明大叫一声,这不是……灰姑娘吗?便不顾一切地滚跳下来,脚腕一扭,便歪坐在坡道边。   灰姑娘走过来,蹲坐在距于大明五六步远处,两眼定定地望着于大明。于大明激动地叫道,灰姑娘过来,快过来呀!灰姑娘抖了抖浑身的毛,一步一步走近了,伸出舌尖,谨慎地在于大明的手掌上舔了舔。于大明抱住灰姑娘,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它不算光滑的毛,说,灰姑娘,真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灰姑娘将两只前爪搭在于大明的腿上,抬起头,又一次盯着于大明的脸。两眼亮亮的,似有泪光。   灰姑娘认真地看着于大明的脸,又不时扭过头,看着远处的山坡。于大明才发觉,远处,还有一只健硕的狼和两只小狼在焦急地蹁着。于大明心头一颤。灰姑娘该不是冒着危险带着全家来与自己告别的吧?否则,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车把式早爬上了牛车,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今古奇观。他几次哆哆嗦嗦地小声催促,喂,喂,于知青,咱溜走吧。你咋跟狼说话哪?于大明担心时间久了,灰姑娘和远处的三只狼会遭遇不测,他紧紧地搂着灰姑娘的脖子,说,灰姑娘,我要走了。你要能听懂我的话,就不要糟害人,远远地躲到大山里去吧。说完,一扭头爬上了牛车。   牛车重又上路了。于大明看着路边一动不动的灰姑娘,忆起了与它相处半年之久的日日夜夜,突然心头一酸,大声喊道,灰姑娘,还记得我教过你的敬礼吗?来呀,给我来一个敬礼!灰姑娘呆立片刻,慢慢地将后腿弯曲,全身直立,笨拙地将右腿向前一伸,然后上弯至头一侧,动作远远不及从前利索,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牛车上的于大明凝视着这个身姿,凝视着也许他永远不可能再看到的灰姑娘留给他的最后一个身影。牛车拐弯时,于大明哭了。   (本文作者:安新)          最值得的一次冒险   如果我觉得对,就应该勇敢地去做,不必太在意可能会失去什么。生活中唯一价值永存的是人生的经历。如今的人们害怕失去已有的身外之物而放弃对生活的体验,扭曲对是非的判断。   1983到1987年,我受雇于麦当劳公司,为公司做宣传,活动范围包括亚利桑那州的大部分和南加州的大部分。我们的一项典型的工作便是举行“罗纳德麦当劳日”。每月有一天,我装扮成罗纳德麦当劳日的卡通人物形象,同公司公关部的其他人员一起,尽可能多地走访社区医院,将一丝欢乐带到这个谁都不愿进去的地方。   在我们的走访中有两项严格的规定:第一,没有公司或医院方面人员的陪同,我不得独自在医院的任何地方活动。也就是说,万一我的妆扮吓着孩子,陪同的其他人员可以马上解释清楚;第二,在医院里我不得与任何人有身体的接触,以免我成为载体,将可能有的细菌从一个病人传给另一位。我被告知,违背其中的任何一条规定,就会被解雇。   在我做宣传工作即将满4年的一天,当我刚结束了在一家医院的活动,长达一天的表演使我感到很疲惫,裹着厚厚的油彩,我正和同事们一起从医院的走廊向楼外的停车场走去,这时,我听到一个弱小的声音喊着:罗纳德,罗纳德!   我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声音是从一个半开的门缝中传出的。我推开门,看见一位5岁左右的男孩正躺在他父亲的怀里,身上被种种叫不上名的医疗仪器所缠绕,数量之多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   我问小男孩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叫比利。我为他变了几个小魔术,小比利苍白的脸上露出些笑容,尽管很费力,但我读到了。当我准备离开时,我问比利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罗纳德,”比利问道,“你能抱抱我吗?”要求很简单,可对我来说却很难:因为公司的规定很严,如果我违反规定碰了他,我就将面临失去工作的危险。于是,我对小比利说眼下我不能那么做,“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来作一幅画。”   画完了之后,小比利再次要我这个“罗纳德”抱抱他。一刹那,我的内心喊出一个声音:“好吧!”可理智   却在警告我:“不行!你会因此失去工作。”此刻,我不得不思索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孩子如此简单的要求犹豫不决。   是的,如果我那样做了,的确有可能失去工作。如果真的失业了,或许很快我的车,然后是我的房子也保不住。说真的,我还真离不开这些东西,可是当面对一个病入膏盲的孩子、一个可能再也回不了家的孩子的请求时,这些东西还重要吗?   我请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先到门外等候,又请公司的两位陪同者到车上等我。看护医疗仪器的护士走不开,小比利就让她面向墙站着。然后我就小心翼翼地将小东西抱在怀里,他是那样的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会伤着他。   我们笑啊闹啊地整整过了45分钟。我们谈到了他所放心不下的事:比利的小弟弟明年该上幼儿园了,比利担心没有他领着小弟弟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小比利还操心家里面的小狗找不到骨头,因为他临来医院时将它们藏起来了,可现在他自己也想不起藏在那儿啦。   这就是一个小孩子在知道自己再不能出院回家时所担心的事。从病房出来,眼泪已在我涂满油彩的脸上划出道道彩痕,直通脖底。我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电话留给他的父母(这又是一件破坏麦当劳规定的事,我估摸着这回我真的是该开路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对比利的父母说,如果有任何事情麦当劳公司或我本人能帮他们做,请给我打电话,一定做到。   48小时以后,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比利的母亲打来的,她告诉我小比利已经走了。她和她的丈夫非常感谢我在小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他所做的一切。“您走后不久,”比利对我说:“‘妈妈,我不再在乎年底是不是能见到圣诞老人了,因为罗纳德麦当劳抱过我了。’”   如果我觉得对,就应该勇敢地去做,不必太在意可能会失去什么。生活中唯一价值永存的是人生的经历。如今的人们害怕失去已有的身外之物而放弃对生活的体验,扭曲对是非的判断。在与这样一个原本素不相识、以后也再见不到的孩子的邂逅之后,在满足他提出的一个简单的要求之后,我真切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从记录上来看,麦当劳公司的确知道了我和比利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但考虑当时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解雇我。我继续在麦当劳公司干了一年,然后带着对比利的怀念和对生活价值的认识离开了那里。   (本文作者:(美)JeffMcmullen文□文彬编译)          诗人余少华之死   “少华的死让我想起了青春的梦想。现在我才发现,无论一个人后来发了多大的财,当了多大的官,那种成功的快乐无法抵消当年没有实现青春梦想的那份遗憾。我想,最终能安抚灵魂的,还是最初的青春梦想。”   青年诗人余少华,曾在《诗刊》、《收获》、《星星》等大型文学刊物上发奉200多首诗歌,被评论家誉为“90年代中期最有前途的青年诗人”。1998年底,因无法承受婚姻和生活压力,余少华在家割腕自杀。余少华的直接死因是他的爱妻陈小春的情变。为此,陈小春遭到社会各界的猛烈抨击。近日,陈小春首次披露她和诗人余少华的爱情纠葛及导致余少华自杀的原因。   诗歌时代的爱情   1984年到1988年,我在四川师范大学读书。大学时代对我们而言,是诗歌时代,林立的诗社便是那个时代的一道风景线。   那一年春天,我们在“杜甫草堂”开诗会。那是个春雨潇潇的日子,我们请了一个当时小有名气的诗人余茵河给我们讲课、改稿。我和余少华相识并开始了我们的初恋。我和余少华开始大谈诗歌和人生,他的语言在我听来总是那么深刻,非常让我着迷。余少华的理想是当名诗人,我那时曾经幻想过,做一名诗人的妻子,是一种光荣和浪漫。终于有一天,余少华激动地告诉我:“我们的诗社很快要出诗报!”我说:“印报纸需要钱呀。”余少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卖血!”余少华的倡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当我躺在血站简易床板上伸出胳膊,看到自己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体外,我感到一阵幸福。看到少华就在我旁边的床上躺着,我觉得我们非常伟大,也有点悲壮。那一刻,我坚信他将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诗人。   《诗报》出了,但上面没有我和杨诗雨的诗。当主编的余少华说,我们的诗没达到《诗报》要求的水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但反而觉得诗歌是圣洁的,余少华才是真正的诗人。杨诗雨却沉默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杨诗雨兴冲冲地拿着一本杂志来找我:“我们的诗公开发表了,你看,比咱们的《诗报》档次高吧?”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说:“不一定。”杨诗雨沉默了。那天他去校外喝了许多酒。他们宿舍的人说,杨诗雨向他们剖白心迹,说他爱我,他是为我而花钱去“发表”诗的。诗歌的时代很快就过去了。大学毕业分配是诗歌时代结束的标志。   他的诗歌仍在开花,我却凋谢了   我和余少华分配到同一所中学当教师。杨诗雨分配到了一家外贸单位。   毕业前的一个晚上,我和余少华在学校操场上看着星星说了一夜。他附在我的耳边,轻声温柔地说:“咱们一毕业就结婚吧。”   婚后不久,我就陷入了柴米油盐和备课之中,我几乎忘记了我曾经是个狂热的诗歌作者。余少华更加沉迷于他的诗歌世界。他可以废寝忘食,可以对自己的胡子几周不刮却熟视无睹,但一天也不能没有诗歌。他时常半夜三更还在为“诗歌的明天”发愁。不仅如此,他更追求着诗化的生活。我们那台收录机就负载着很“高尚”的使命,它更常常让我们欣赏高雅而又深刻的音乐。这时候,我便陪余少华做陶醉状,沉思状。看着他神情凝重极投入的样子,我有时感到很累,时间长了更有一种痛苦的感觉,但我不敢表示出来,因为余少华曾对我大吼:“你怎么这样亵渎艺术!”一天,余少华心血来潮对我说:“你去学钢琴吧。”我吃了一惊:“我是学龄前儿童吗?”他严肃认真地说:“我的爱人就应该这么高雅。”那个月我的工资全交给了钢琴师,但我却终于没有坚持学下去。一方面,我确实已不是学钢琴的年龄,手指僵硬得像枯枝一般;另一方面,我受不了一起学钢琴的姑娘们那一身高档时装,珠光宝气和接送的小轿车。像我这样打扮寒酸骑自行车来学钢琴,在她们眼里会是一个多么可笑的形象!也许是我的感受刺激了余少华,一个月后,他把一枚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但我心里却一阵怆然:那是他卖血的钱!   余少华的诗歌开始飘满各地的诗刊报刊,但收到的稿费却少得可怜,远远不够他抽烟用。他踌躇满志地申请加入作家协会,却被以没有诗集出版拒绝接收。余少华又表现出了当年大学时代的气概:“用卖血的钱出诗集!”我的眼泪唰唰地流下来:“再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不加入作协不行吗?”我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了,我感到日子再不能这么过了,这是余少华第三次卖血呀!   我去找杨诗雨。他已经是一个外贸公司的副经理了。杨诗雨不做声地望了我半天,那目光非常复杂,有怜悯,有同情,有理解,有鄙视,有温情。他说:“我是应该帮帮你们了。少华的诗集我赞助出版。”   余少华像神一样高高地坐在半空中,我也被他带着脱离了土壤,脱离了人群。他在诗中写道:“我们居住的地方/缺乏财产/只有诗像血液/忧郁凄凉地/和我相伴。”他的诗歌继续开花。而我却在萎缩,在凋谢。   这世界每个瞬间都布满灾难   我们结婚四个年头,一直没有要孩子。我曾经向余少华说过几次:“我们该有个小宝宝了。”他总是愤世嫉俗地说:“我不能让孩子降临到这样的一个世界上来。”再看看我们的家,没几样像样的家具,一台54厘米彩电还是几年前省吃俭用奋斗来的。家中几乎没有储蓄,拿什么养孩子?但几年的等待,情况并没有好转。也许是年龄大了些,余少华终于想要孩子了,但我却不愿意了。我说:“我必须想办法改变一下家庭的经济基础,再不能这样下去了。”而要闯荡商海,又怎能怀孕?余少华说:“钱会消灭诗歌。”我说:“贫穷不是诗人应有的状态。”我停薪留职,到成都一家集团公司公关部打工。这是1995年6月。   杨诗雨马上给我打来电话,约我见面。他如今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航空生意。那天下午,我俩一边吃火锅,一边吃西瓜。冷热之间,杨诗雨脸色凝重地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牢记着,你是经商的。既然涉足了,就只有激流勇进,不可再有二心。”他像老师一样给我讲授为商之道。我看得出来,他是由衷地向我和盘托出他这些年所积累的全部经验教训。   1996年的春节来临时,我给余少华一件令他万分激动的礼物:出版社的书号。余少华流泪了,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他在诗中写道:“我和石头/坚守真正的诗/我的妻子/坚守最后的爱情。”春节后,余少华的诗集出版了,尽管至今他的诗集还在家中堆放着几百册,但他终于成了作家协会的一名会员。趁着余少华高兴,我劝他:“少华,凭你的才华,如果也像我一样下海,比我更有出息。”他摇了摇头:“我是为诗歌而生的,人各有志,咱们还是不要互相勉强吧。只是,苦了你了。”余少华没有变,也不想变。一个从商,一个写诗,我们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浪漫,并呈现了生机。   1998年3月份,我升任公关部经理。我打电话给杨诗雨,谈了一下午生意经。临走,杨诗雨说:“我庆贺你升任经理。不知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我说:“你不用客气。”他说:“我明天去武汉,有三场重要而艰难的谈判,想请你同行,助我一臂之力。”   两周后,我和杨诗雨兴高采烈地乘船离开了武汉。一路上,山光水色,美不胜收,我的心情特别愉快。不经意间,杨诗雨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他凝视远方,脸上一脸坚毅,透出一股男子汉动人的魅力……仿佛一时神志恍惚,不知是我向他走去,还是他向我走来,如梦一般,我们慢慢走到一起,慢慢携手走向他的卧舱……梦醒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我真的没想过要背叛余少华,从来没有,但是我刚才怎么会不由自主地……大错在一瞬间铸成。我至今还纳闷,那一瞬间我怎么了?   我是爱少华的,我们的生活曾经让我痛苦不堪,难以忍受,我想到要改变生活,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婚姻。纸包不住火。尽管我更努力去爱少华,尽管我尽力躲开杨诗雨,最终还是被少华发现了。   余少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在他心目中,爱情圣洁得一丝一毫不容玷污,而我,是和他“坚守最后的爱情”的人啊!   少华不原谅我,不是我的忏悔不够真诚,是他心碎了。他感到“这世界每一个瞬间都布满了灾难/最后的爱情路途上充满艰难”。   余少华停止了写诗。他用刀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他留下一封信给我:   小春:   我走了,我没有理由再活下去,我没有勇气走进1999年春天。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信末附着他创作的最后一首诗:   “灵魂如今大量扭曲/如何才能预防/毒化的血/……诗人死了/这光荣的俘虏……。”余少华的死让我和杨诗雨背上永远无法消除的负罪感。杨诗雨让我把余少华的遗诗整理出来,我们共同为余少华出版了第二部诗集,也是他的最后一部诗集。   杨诗雨对我说:“少华的死让我想起了青春的梦想。现在我才发现,无论一个人后来发了多大的财,当了多大的官,那种成功的快乐无法抵消当年没有实现青春梦想的那份遗憾。我想,最终能安抚灵魂的,还是最初的青春梦想。”我问:“你还能弥补吗?”他叹了口气:“总是这么想啊!要不,钱财多也会感到灵魂的空虚和痛苦。”   几个月后,杨诗雨拿来一厚沓诗歌稿给我看。等我看完了,他翻出余少华的诗集叹道:“我怎么写也超不过他。”随后掏出一枚金戒指说:“这也是我卖血买来的,不知你能否收下?”我说:“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就能实现青春的梦想吗?”他黯然地说:“这是无法排遣的痛苦。我今生所干的并不是我这一生最想做的。我今生两大梦想,一是成为诗人,二是娶你为妻。但这都成了余少华的现实,对我永远只是梦想。如今,少华去了,我良心上永远有一种负罪感,要不是我,他就不会死。想到他,我的良心就难以安宁……”我突然有一种隐忧,杨诗雨的痛苦有些可怕……不久,杨诗雨离开成都去了上海浦东。临行前他对我说:“让我们把爱珍藏起来吧。我不能再亵渎少华的灵魂。”耶鲁有个卖花姑娘   “其实我以前也是在乞讨,”安妮特对《耶鲁每日新闻》记者说,“只是以前我可以给你一朵花作为回报,现在,我只能向你乞讨。”   如果你是耶鲁的学生,或许你不认识这所长春藤大学的校长,但你一定认识她——耶鲁的卖花姑娘。   不管你是耶鲁哪个学院的学生,只要你在耶鲁的校园里走过,就肯定跟这位卖花姑娘打过交道。这位名叫安妮特的黑人女士,与“耶鲁——哈佛橄榄球赛”一样,成了耶鲁校园著名的风景。   “小妹妹,你要一朵花吗?这位兄弟,给你的女朋友买一朵花吗?我的朋友!今天怎么样呀?要不要来一朵花呀?一块钱一朵。”走在耶鲁校园中心的埃尔姆街上,老远就能听到安妮特的叫卖声。她一般都站在校园的中心要道埃尔姆与约克街的十字路口,拿着一大捧生气勃勃的康乃馨向路人推销。有人真买花,但大部分人摇摇头,她也不纠缠,仍然热情地祝他们过得快乐。她似乎认识很多过路人,也有不少人停下来与她搭话。   我大一时就认识安妮特了。那时她卖的不是康乃馨,而是小菊花,用普通白纸或报纸包着,花朵也蔫蔫的。纽黑文有许多路边的“社区花园”,我猜想她的花大概是从某个社区花园摘来的。那时,她每天出没在耶鲁校园的街道上,向过路人搭茬卖花。所谓“卖花”,其实是一种变相乞讨。但安妮特的花很受欢迎,许多人都停下来买她的花,有人虽然不买花,可仍然微笑着与她打招呼,这与耶鲁学生们对无家可归者惯有的冷淡态度大不相同。也许因为安妮特永远笑脸迎人?   我的朋友格蕾丝每次碰见安妮特都会买一朵花,尽管她走开后就会把花扔掉,但下一次仍照买不误。“我愿意把钱给她,她不像其他乞丐,她至少还在尝试着工作,并不只是指望别人施舍。我想鼓励这种行为。”格蕾丝说。“我喜欢她向你说‘你好’时的那种恳切。在耶鲁的路上见到陌生人谁都不答理谁,只有她向你说你好。”另一位朋友说。之后,我也开始偶尔在她那里买一枝小花,慢慢地,我成了熟悉安妮特的耶鲁学生之一。   从断续的谈话中,我了解到安妮特曾经当过建筑工人、油漆工人和食品店助理。她在耶鲁卖花已经快10年了。她从不避讳谈自己的问题:曾经吸毒,并且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她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住在纽黑文,由她的父亲和继母抚养。“我有很多问题,可我现在戒毒了,也在看心理医生。我不在意自己无家可归。耶鲁就是我的家。”安妮特说。   在我大三那年的秋天,《耶鲁每日新闻》突然在头版登出大幅文章,标题是《安妮特不能卖花了》。原来,纽黑文的警察因安妮特无照卖花,以“扰乱秩序”罪名起诉了她,如果罪名成立,安妮特就得被关进监狱。   卖花执照要两百元钱,安妮特负担不起。不卖花的安妮特开始愁眉苦脸地站在路边,一边小声地问路人要钱,一边担心地回头张望在一旁注意着她的警察。“其实我以前也是在乞讨,”安妮特对《耶鲁每日新闻》记者说,“只是以前我可以给你一朵花作为回报,现在,我只能向你乞讨。”这篇文章在耶鲁社区引起巨大反响,同学们对安妮特的喜爱和关心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许多人写信给警察局提出抗议。有位热心的耶鲁学生马上着手组织一场音乐会,入场的门票全部捐给安妮特作为申请卖花执照的费用;许多耶鲁学生给逮捕她的校警打电话、发电子邮件,抗议他们对安妮特的不公正待遇;安妮特的朋友们还组织了一场抗议游行,就在安妮特经常卖花的埃尔姆街上,有一百多人参加了这场游行;在安妮特出庭的那天,许多学生手拿一朵鲜花,举着“花之力量”的抗议牌在法庭上旁听。   这个故事终于有了圆满的结尾。警方放弃了对安妮特的起诉,安妮特拿到了卖花执照。之后,她不再卖蔫头蔫脑的菊花了,改成了新鲜水灵的康乃馨。现在,我每天都能在路边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欢快的大嗓门。   春夏秋冬轮流光临耶鲁,而安妮特是耶鲁所有季节里不变的风景。   (本文作者:高歌)          王菲:当一回自己   我只想做回自己,平平实实地以音乐来打动观众。音乐是没有国界的,是可以相互沟通的“语言”我想用它来表达自己,亦因如此我努力学习,怎样可以更懂得使用它来说我想说的话。   陌生的香港   18岁,我来了香港,这个喧闹不休、浮夸奢华的岛国,教我细小孩般被投进陌生环境,眼里充满惶恐,把过往在北京的悠闲自在生活完全打破,不适应的同时还载满严重的思乡病,但碍于要住满一年才能回去的规定,我只好忍耐着。由于北京的好友们家里都没有电话,我们只靠鱼雁交往,稍稍解慰寂寥。   没有朋友的日子,只靠电视、小说,也解不了闷,终于我打起精神去学模特儿课程,由居住地黄埔,只身到铜锣湾上课,战战兢兢,夹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越显孤独。   完成模特儿课程,走过儿回天桥,我始终没有选择这职业,那种感觉太狼狈了。匆忙得像毫无准备般,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时装并不美,我不爱穿,模特儿课程只是我消磨时间的方式,因为爸妈准备一年后送我到外国读书,我怎样也想不到一头栽进唱歌圈子里。   为着解闷的理由,由爸爸托朋友介绍我跟戴思聪老师学唱歌,唱歌的兴趣如潜藏已久的渴望一下子进发出来,心境如破笼而出的小鸟,翱翔天际。   当戴老师把我介绍给陈小宝时,他惊讶于我的嗓子,嚷着要与我签约出唱片,我没有太大的雀跃,只觉得出就出吧!   一切随遇而安。心里所想的是天意让我唱歌,就如飞机终于停泊在人生的驿站一样。   初入江湖   19岁那年,爸妈为我与新艺宝签下了第—张唱片合约,许多许多事我还不清楚,模模糊糊,毫不真切,人生就是如此朦胧而不清晰,无法掌握,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只凭感觉走。   就如此这般,被安排参加ABU流行歌曲大赛,以一首《仍是旧句子》赢得季军,算是我踏足娱乐圈的第一步。   得奖,出唱片并没有为我增强信心,我依旧患得患失,没自信是因为做任何事都被安排,遇着不喜欢也不敢嚷半句。就这样藏着自我。   内心深处我仍是混乱一片。北京、香港两地的文化冲击,在我心里起了波澜,进入娱乐圈之后,它的快速变幻,令冲击尖锐化,我面对审美标准和生活习惯都不同时坏境,无疑更惶恐,碍于陌生,不敢宣之于口,于是人家说一句,我就信一句,没有主见,这令我感觉很混乱。   幸好当时出现了几个影响我颇深的人,陈小宝、陈健添、梁荣骏,给予我不少意见,时间培养了我对他们的信赖。特别是梁荣骏介绍我聆听各种类型音乐,丰富了我的眼界与知识。   在无惊无险下出了第—张唱片《无奈那天》,我也迷迷糊糊得了金唱片,开始有人注意我,但听得最多的是说我形象老土,说我“串”,当时我根本不知如何是好,辨不清方向,太陌生的环境使我拘谨,成了误解,所以到了第二张唱片《Everything》,公司找专人来为我设计形象,我在无可奈何下,照着做。   初冬时节,我踏上飞赴美国的飞机,把香港恼人的—切抛下,选择过另一种新生活:投入校园进修音乐。   这一次的抉择,与决定当歌手、出唱片,同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只是当时我并不晓得。   我明白   返回香港出唱片,心境很单纯,当时我没有退学,写了信给学校暂时休学,一心准备录完唱片,再回去上学。   但一张《Cominghome》的唱片,将我的情况改变,特别是—首《容易受伤的女人》,让我被更多人认识,在外间的观念是:“王菲红了!”   身为局中人的我,却有另一个感觉,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无可讳言,这首歌带给我许多荣誉,但是我对这没有共鸣。   无可否认,今日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做我想做的事,这与香港乐坛环境有关。目前我处身其间,我改变不了环境,就如演唱会,我说我已厌倦了花巧的形象,不想再改发型,不想再百变,我只想做回自己,平平实实地以音乐来打动观众。音乐是没有国界的,是可以相互沟通的“语言”我想用它来表达自己,亦因如此我努力学习,怎样可以更懂得使用它来说我想说的话。   (本文作者:王菲)          座位问题   我是隐隐地担忧,以这样纯洁的心灵去处世,对于这个顽强而世故的世界,是不是会有些以卵击石一样显得太单薄而脆弱?我也担忧,他毕竟还是孩子,如果真正走进社会,这一点点纯洁还会保留多久?   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去剧院看人艺老演员演出的话剧《流金岁月》。我们的票的座位不太好,是后几排的。找到座位坐下,舞台显得遥远,中间像是隔着挺宽的海。演出尚未开始,我对他们娘俩说座位坐不满,观众不会多,等快开演时前面没人,咱们就小孩拉屎——挪挪窝儿,到前面去坐。   快开演了,果然前面许多座位依然空空的,像露出没牙的豁齿。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让他们娘俩跟我一起走。我和他妈妈坐到前面的座位了,回头一看,小铁冲我笑,没动窝儿。   演出的预备铃声响了,前面仍然是座位空空的。许多坐在后面的观众一看前面的座位空着,纷纷走到前面来。但即使这样,前面的座位还是没有坐满。我赶紧走到小铁的座位前面,劝他跟我一起坐到前面去。他还是冲我笑,就是不动窝儿。我嘲笑他说:你可真胆小,前面的座位空着又没人坐,你怕什么?前面又没大老虎!他还是笑,稳坐泰山。灯光渐渐暗了下来,都这时候了,还会有人来吗?我回过头冲他招手,示意他这时候过来还来得及。他冲我摆摆手,还是一个劲儿地笑,居然无动于衷。   演出中间休息。我和他妈妈分别数落小铁,先是笑话他,后来又批评他;先说他胆小没魄力,后说他墨守成规,最后上纲上线说他这样一点闯荡精神都没有,将来走向社会怎么能适应?说他这样死性一点都不活络,一根筋走到底,将来思维成了定势,学习能有什么大成就?……总之,是雨打芭蕉,软硬兼施,希望他就范。像所有家长一样,动不动就能把眼前的小事和孩子将来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时时刻刻不忘教育的功能,我们也是不失时机地教育小铁,举一反三,由浅人深,由表及里,小事化大,大事化深。   他只是听,并不反驳,却始终不点头,任我和他妈妈说的话如同再大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也像是落在水泥地板上一样,丝毫渗不进一点一滴。说得急了,他要不就是冲我们眼睛一瞪,要不就是冲我们笑。不知道那是笑我们有些可笑,还是他自己无奈的苦笑。因为是站在剧院的休息大厅,周围人来人往,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对我们说,只是不愿意让别人发现我们的争执,而暂时的偃旗息鼓。而我和他妈妈大概都曾经当过多年的老师,常常不由自主地随时随地挥起教鞭,绷起教育这根弦,将剧院也当成了课堂。   下半场演出开始了,小铁自然还是坐在后面他自己那个座位上。由于前面的座位空着许多,很多原来坐在后面的人都跑到前面去了,小铁的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了,空荡荡的,他显得鹤立鸡群一般很孤苦伶仃。   他就那样一直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一直到演出结束。   回到家里,小铁开始反攻了。孩子,到底还是孩子,憋了一晚上的气终于喷吐而出。   他先是反问我们:我坐那儿不是挺好的吗?你们这是干嘛?非要我按你们的想法办事怎么着?   我首先反驳他:你这样说不是嘴对着心,坐在后面的座位看不清爽,本来不好,怎么叫做挺好的?   他立刻反唇相讥:好与不好是相对的,是因人而异的。你们说的好就是坐在前面去看演出看得清爽,但我要是坐在前面去看得再清爽心里就是不舒服,怎么就非得叫好?我的座位本来就是后排的嘛……   我打断他的话:问题是现在前排没人,座位空着也是空着,你到前面去坐并没有违反什么原则问题嘛!   他摇摇头:现在社会上存在的许多问题,都是由于有你们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才没法根治。给你票干嘛的?不就是对号入座吗?要不要票干嘛?大街上要红绿灯干嘛?红灯亮了,反正前面也没车,干脆过马路得了呗!都是像你们这样不遵守纪律,这个社会的秩序才乱的!都是像你这样才渐渐没有了道德观念,这个社会才没有了可以规范自己的力量……   他开始教育我们了,而且,也在上纲上线。   我知道,我们根本没有说服他。同样,他也没有说服我们。坦率地讲,我不能说他讲得一点儿道理没有,但我真是隐隐地担忧,以这样纯洁的心灵去处世,对于这个顽强而世故的世界,是不是会有些以卵击石一样显得太单薄而脆弱?同时,我也担忧,他毕竟还是孩子,如果真正走进社会,这一点点纯洁还会保留多久?会不会过不了多久也就会像我们许多大人一样,别说空着座位了,就是没有座位也要挤个座位去坐呢?就像小铁爱听的罗大佑在歌中唱的那样: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着一个人。   那晚,对于我们,剧院演出的不是《流金岁月》,而是《座位问题》。   (本文作者:肖复兴)          爱不必藏在心底   动听的旋律回旋在教堂上空,回荡在我心里。我看到,外公嘴角挂着少有的笑容,外婆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我14岁那年是家里生活最贫困的时候。一天妈妈告诉我,要把我送到明尼苏达州的外公家里。因为我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必须吃饱饭,而外公住在一个小镇的农场里,生活虽不富裕,但吃饭不成问题。   我并不心甘情愿,可还是一个人上了开往明尼苏达州的火车。母亲是外公惟一的女儿,但我从未见过外公外婆,只隐约听说外公是个古怪的老头,外婆是个亲切慈祥的老人。外公会对我好吗?我不知道。一路上我难过得要掉泪。   在那个小小的火车站,外公外婆接到了我。外公是个身体健壮的老人,他的蓝眼睛像两块冰。他握住我的胳膊,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生硬地说:“瘦得像柴禾一样,他们怎么给你起了个这样古怪的名字,杰克斯?哈!”他带着嘲讽的语气差点把我气哭了。倒是外婆激动地把我搂在怀里,温和地笑着说:“杰克斯,你妈妈好吗?有外婆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这是个美丽的小镇,田野里远远近近点缀着一些房子,外公的家就坐落在其中。   外公家的确不缺少吃的,但我总觉得像缺点什么说不出来的东西,反正有点压抑。外公的脸就像冬季的天空,阴沉冰冷。他不理我,我不理他,只有慈爱的外婆在我们中间调和。外公总是对我说这样一句话:“不许进我的房间!”   寒冷的冬天来了,到圣诞节的前一天,已经没什么活可以做。一闲下来,我那颗男孩的心就禁不住东想西想起来。突然我想起外公的房间,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好奇心折磨得我心里痒痒的,那个房间对我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外公外婆去置办圣诞用品了。我悄悄地推开了外公虚掩的房门,窗帘紧闭着,光线很暗,房间古朴整洁,一如外公的脸冒着冷气。在他的床头挂着一张很大的照片,那是我母亲的照片。大照片旁边还有许多小照片,是母亲少女时骑马的、劳动的留影,床边的书桌上摆着本发黄的日记。我随手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11月2日,杰克斯来了。老天,他长得太像麦淇了,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有那倔强的脾气……”   “谁叫你进来的?”一声怒吼吓得我心陡然狂跳,转过头一看,是外公。他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宽阔的身体堵住了光线,眼睛里射出怒火。   “你为什么对杰克斯这样凶?他还是个孩子!”外婆闻声进来,我在外公的怒视下低头离开了房间。身后传来外公外婆的争吵声。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忐忑不安地想,外公这一回一定会扒了我的皮。我又强烈地思念起爸爸妈妈来,我决定偷偷回纽约。   外面冷极了,我没上楼去拿大衣,因为要经过外公的房间。我想了个主意,将外公堆在沙发上的报纸一层层裹在身上来抵御风雪。打开门,狂风卷着密密的大雪迎面扑来,我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当我走进火车站时,天巳黑下来,我心中开始对自己的行为后悔起来。我辨不清哪列是去纽约的火车,只好在墙角燃起一堆火取暖。这是圣诞之夜,小站上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偶尔的火车呜叫声和呼呼的风声。肚子开始一阵阵咕咕叫了,我越发后悔自己的任性。此时外公家一定很温暖,可是倔强的我也不好意思回去了。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开始打盹……   “去纽约的火车今天已经没有了!”一个声音把我叫醒,抬头一看,是外公。他怎么知遭我在火车站?“你偷走了我的报纸,以为我不知道?”   “那我可以沿着铁轨走回去!我以前走过的的!哼,还你的报纸!”我边反驳边将报纸从袖子里抽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又一阵风吹来,我冷得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心里直叫苦,嘴巴为何还这么硬,我分明想跟着外公回去。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谁都想说什么,可谁也没说。良久,外公低着声音打破了沉闷:“哦,你瞧这有多么糟,一个老头想说抱歉,但又倔强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孩子,你跟我回去好吗?”说着,他向我伸出了一双大手,这是外公第一次这样慈爱地对我说话。顿时我胸口的委屈和悔意都化成了泪水,溢满眼眶。   回去的路上,外公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们发现我走了后,外婆气得大哭起来,说这是她过得最糟糕的一个圣诞节。外公还说,15年前妈妈违背他的意愿嫁给了贫困的爸爸。他一气之下不让妈妈再回这个家,为此他心里一直很后悔。自从我来到他家中,为他和外婆带来了很多快乐……他说他感激我!   外公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多心里话,我的心里掀起阵阵波澜,我要向外公道歉,请他原谅我的任性和无礼。“外公,我想向您……”我哽咽的话被外公拦住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紧紧地握住了外公的手,我们成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回到家里,外婆巳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你瞧,是我们两个坏蛋把外婆气哭了。我们送她一件意外的圣诞礼物弥补过失吧!”外公小心翼翼地给外婆盖上了毛毯.悄声对我说。可送什么好呢?这让我也有点犯愁。外公有了好主意,他说外婆一直希望把她的风琴捐给教堂,因为教堂的风琴太旧,弹出来的歌都变调了。“不如我们连夜将风琴送到教堂去,明天给她一个惊喜。”外公眨着眼睛孩子般地说道。   说干就干,外公和我将风琴用塑料布包好,抬到拖拉机上。外公在前面开车,我在后面扶着风琴。风雪越来越猛烈了,劈头盖脸地横扫而来,让我们无法睁开眼睛。拖拉机在田埂上慢慢地前进,一会儿又驶入玉米地,一排排干枯的玉米秸咔嚓咔嚓地被轧断,我惊恐地大声问:“外公,我们会不会迷路?”“迷路?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闭着眼睛也能走!”外公得意地说。   他的话让我一下于变得勇敢,什么都不怕了。我渐渐地听到了教堂的钟声。把风琴搬进教堂时,我和外公都成了雪人,可我们开心极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和外公就拉起外婆去教堂。“为什么,老头子?你可有十几年没去过教堂了,今天还郑重地穿上西装?”外婆一路上不停地问,我和外公笑而不答。   教堂里早已聚满了人,我们进去时,掌声响起,外婆一眼瞅见了教堂中央的那架风琴。“马克斯,谢谢!”外婆深情地望着外公说。   我和外公一起坐在风琴前为教堂里的人们,更为外婆演奏了一曲《爱洒人间)。动听的旋律回旋在教堂上空,回荡在我心里。我看到,外公嘴角挂着少有的笑容,外婆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多少年过去了,我常常会想起那首曲子:“……让我们的心学会宽容,因为我们血管里流淌的是爱……”   (本文作者:(美)杰克斯译青云子)          打工从跪着开始   在这个时代里,面对生活,我们必须先学会跪着。但跪下的决不是精神。胜利属于跪着却依然昂起头的人!   接到录用通知,我兴奋得一宿没合眼。想着明天自己可以坐到电脑前舞动着手敲击梦想已久的键盘,真美呀——真想在这漆黑的夜里一个人放声歌唱,将昨日露宿街头的落魄和遭人拒绝的沮丧,统统消融在这个黎明前的黑暗里,去拥抱明天灿烂的阳光……   翌日早上,踏着初夏新一轮的朝阳,我跨进了润彩集团公司的大门,开始第一天上班。主管很快把我带到制版部。主管姓冯,40岁模样,黑黑的脸不苟言笑。进了一道屏风,只见屏风上刻着七个字:你不是来找乐的!让我看后忍俊不禁。随后主管向右拐带我走进换鞋间。换鞋间里摆着好多柜子。主管给了我一把钥匙,要我打开303号柜子,并让我记住303以后就是我的工号。我接过钥匙,打开自己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一张饭卡和一双崭新的运动鞋。这时我才明白填表时人事部经理为何要我在尺码栏里填上自己的鞋尺码。穿上合脚的鞋,顿时感到这家公司的与众不同和细心周到。   拉开电脑室移门,室内的日光灯把电脑室照得如同白昼,里面齐刷刷摆着几台电脑,员工们正在紧张地工作着,主管领我进去,好像跟他们一点也没有关系,仍专注地操作着电脑。   205,请你过来。主管拉好移门,对着一位正在擦地板的年轻员工说,从今天起你的工作由303代替。接着主管又把197叫过来。   197,205从今天起跟你一起操作2排4座的PC机。具体由你分配他任务。205,现在你把所有的工作移交给303。   很快,205把所有的工具都交给我。205显得很兴奋。接过205手里的工具,我还来不及思索,主管对我说:   303,你的工作是负责整个电脑室的清洁卫生。我们整个制版部是个无尘室。尘埃对电脑的危害很大,这直接关系到电脑的寿命和工作的质量,所以你不要小看你的工作。说罢,扔下我就走了。此时的我傻眼了,捧着手里的毛巾、毛刷、蜡膏、拖把,如同坠入万丈深渊。所谓进电脑室,干的是这份工作?我的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要是有朋友问我在干啥,我怎么说呢?他们有的现在已经手握“大哥大”,坐着老板椅,我却手持拖把当清洁工……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欲哭无泪。那种梦想破灭的打击简直可以摧垮一个人的意志。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电脑的情景。那是在一个朋友家,朋友是江西人,毕业于南昌财经大学,学的是计算机应用。他对计算机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把我也吸引住了。特别是玩游戏机,彩色显像、图像清晰,玩起来大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于是我稍有空闲就去他家玩游戏……从那时起我就开始迷上电脑了。   朋友知道我喜欢看书,说以后有了电脑,想看书只要买张光盘,一张光盘抵几百册书呢!说得我心花怒放……后来朋友去了海南,连同他的电脑。我第一次感到没有电脑的日子很是乏味。自己曾想买一台,可一个打工仔连温饱都没解决,哪来钱买电脑?想到去网吧玩,昂贵的收费只能让自己却步,于是一直想找份操作电脑的工作。此后我寻寻觅觅,终于找到这家公司。那天人事处王经理亲口对我说是电脑室正需一名操作工,我激动得什么条件都没提,说只要让我操作电脑给什么待遇都行。   第二天,主管就要我把整个地板擦洗一遍,然后上一层蜡。100多平方米的电脑室,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我先把地板用水拖净,再用毛巾擦干。起初我蹲着擦。主管见了后,指着我说:303,你这样擦能擦干净吗?你以为是在擦桌子?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目光很凶。紧接着主管把205叫过来,让他给我示范一遍怎么擦地板,要我好好看着。205一手夺过我手里的毛巾,双腿在地板上一跪,动作很稔熟,双手摁着毛巾使劲一推一拉擦起地板。205一推一拉的样子很像圣徒在朝拜神灵,膝盖很灵活地向后移。没几下,205的额头开始淌汗……303,看清楚没有?以后擦地板就得这样擦。主管说罢让205起来,继续去干活。接过205手里的毛巾,我不明白205怎么主管让他跪就跪,一副顺从的样子。男儿膝下有黄金,要我跪没门。我心里暗暗思忖。抬头看了看主管,主管两道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我,让我顿生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的抵触情绪一下子涨到了极点,我对主管说:只要我把地板擦净,甭管我蹲着还是跪着,哪怕站着。主管被我这么一说,真有点措手不及。此时,我用反抗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竟然躲闪了一下,随即口又将凶狠的目光对准我,说:   你可以不跪,除非你不干!要干你必须跪着干!主管的话像针一样刺在我的心窝里,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两拳。然而看着那么多的电脑,我的心就软了。有电脑陪伴,跪着就跪着,权当给电脑下跪吧。我只有这样安慰自己。   我的膝盖开始肿大。我不曾料到我会找一份下跪的工作。我开始拒绝与一切朋友来往。星期天常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用热毛巾敷红肿的膝盖,如受伤的鸟儿到巢里舔自己流血的伤口。   转眼一个月过去。主管再也没说过我,大概看我干得卖力。我也渐渐地开始“擦”近电脑。270操作的是一台苹果电脑,专搞设计,我每每擦到她脚下,就抬头看她操作。270是浙江美院的高材生,设计的包装很新潮,带点日本、欧洲国家的风格。我就跪着默默地看她设计,她见后对我说没必要一直跪着。我就开玩笑地跟她说:难道你看不出我这是向你求爱?把她逗得笑个不停,说我这个人真有意思。有时我看得入神主管来了都不知道,她就干咳两声,示意我擦地板。270一直让我感恩不尽。渐渐地我和电脑室的员工都认识了。   那天,我故意到了下班时间还不回去,等所有员工都走后,我偷偷地摸到270的电脑上玩了起来。玩得正带劲时,不知主管何时闯了进来,说:   303,你在干什么?把我吓得差一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来不及退出程序,主管已站在我的身后:303,我没让你在电脑上搞卫生。过了下班时间,你怎么还留在电脑室?对此你必须作检讨,否则我有权马上解雇你。我急着站起身,一时不知怎么办。心里想这下完了。在外资企业,员工的命运全部掌握在主管手上。   回到宿舍,挽起裤管,看着膝盖上还没褪去的两块红斑。这是两块承受生活屈辱的红斑,我不应该让它再去蒙羞,而是应该从屈辱中站起来,那才不枉自己受的下跪之苦。我摊开纸,含着眼泪给主管写检讨书。   第二天,我将检讨书给了主管。主管接下检讨书看也没看就对我说,303,今天你不要去擦地板了。听罢,我的整个心都凉了,看来我连地板都没得跪了。我真后悔自己为何去碰那台自己不该碰的电脑。白白跪了四个月不说,还将失去工作。我在主管旁边站着,等着他对我的处理结果。突然电话铃声响,主管抓起电话:喂,是的。我有这个打算。好!主管放下电话竟对我说,公司决定让我提前上机。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我提前上机?我用惊讶的口气问主管。没错,老总已经同意。主管说罢,将检讨书还给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兴奋不已。   303,首先我向你说明公司为何提前让你上机。主管一边玩着手里的笔一边跟我说:第一,你是第一个与我顶撞的人,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个富于创造性的人。但我之所以还让你跪,除了锻炼之外,我看你到底有多少忍耐程度。第二,你是第一个主动偷学电脑的人。这说明你这个人有头脑。上述两点,是让你提前上机的缘由。我连连向主管表示谢意,心里有一种从地狱里解脱出来的轻松。更高兴的是我终于可以敲打梦想已久的键盘,移动随心所欲的鼠标啦……   那段时间我格外认真。每天我总是第一个到电脑室,先对昨天学的巩固一下,再学新的东西。下班回家,对新的东西进行整理,该记住的都记住。一个月后就能熟练操作这些应用软件了。对此我非常感谢270毫无保留地将技术教给我。如果说江西朋友将我领进门,那么是270把我带出师。最终270成为我的女朋友。可以说我的下跪不仅使我在键盘上舞动双手,更使我获得了270的爱情。然而站起来的我,仍保持“跪”的工作作风。凭着这两点“跪”出来的经验,我从一般电脑操作工升为电脑系统管理员。一年后冯主管被公司调到人事部当经理,我当上了制版部的主管。   在这个时代里,面对生活,我们必须先学会跪着。但跪下的决不是精神。胜利属于跪着却依然昂起头的人!   (本文作者:盛永明)          我是船,书是帆   我是船,书是帆,尽管生活的大海上有时还会浓雾迷漫,还会有狂风巨浪,但有了帆,我的航线就不会偏离,我的船就不会沉没……   偶尔翻开少女时代的一个旧本子,几片彩色从里面忽闪着飘落到地上,捡起来,我禁不住快乐地笑了,它们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那是我少女时代自己做的书签。有用卡片纸做的,也有用树叶做的。我在小小的卡片上用水彩画了美丽的图画。每一个书签都系了一根彩色的丝线。其中一片书签上画着一只小船,正高高地扬着白帆在蓝色的海上航行。我久久地凝视着这个书签,那时候,我正像一只小船,疾病像急流冲击着我,而一本本好书却像鼓满风的帆推着我勇敢地逆流而行……   那时,我没有想到后来自己能成为作家,我想我当作家或许是因为我读了很多作家写的书。我并不具备当作家的天赋,缺乏作家思维的能力。我生性热情奔放,率直单纯,少女时代我只是梦想,一再梦想,将来当医生或是化学家。在长期的病痛中,是一本本书让我沉静下来,它们牵着我的思绪四处漫游,从遥远的古代到宇宙的深处,从幽静的山村农舍到繁华喧闹的异国城市,都留下了我思想的航迹。还有古今中外圣贤哲人睿智的思想和渊博的学识,各种各样平凡的人们形形色色的生活、境遇、梦想和希望,都留下了我触摸的手印……终于有一天,我觉得我有很多很多话要用笔来倾诉,我幻想着我的脑汁凝固成一本书——就像我曾读过的书。   在读书中,我的心灵得到了陶冶,我的思想得到了飞升,不再把个人的痛苦看得太重,我懂得了世界和人类的历史就是由无数的灾难、苦痛和奋争组成的。那些日子,我曾经为书中的人物热血澎湃,我曾经为他们的命运流下泪水,我更为许多高尚者肃然起敬。哦,书是多少敏感钠心灵在悲与喜的交织中碰撞出来的火花,书是多少深沉的头脑对社会对人生反复思索的结晶,书是多少人对后代的期望和启蒙……   我不再仅仅沉湎于文学作品之中,我拓展着自己生活的天地。我读外语、读历史、读地理、读哲学……我记住了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知识是基础,是成功的基石。学习专业知识远比单纯地阅读文学作品困难得多,学习中每一段道路都必须负重而行。学习外语时不光要读书,还要把书中的知识消化掉,变成自己的知识积淀。学习专业知识的时候,读书经常有读不下去的时候,甚至为了记忆要经受令人难耐的反复阅读。几年下来,一本本工具书甚至被磨得毛了边。那努力的过程,就像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整日推着一块大石头上山,推上去,滚下来,再推上去……但苦读之后,如同饮下一杯醇香的酒,知识带给人类的快乐真是回味无穷。   在我攻读硕士学位的日日夜夜,身边又堆起比往日更多的书,古今中外的哲人对生活和生命博大精深的认识和诠释,使我的文化视野更开阔,也使我能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轨迹。生活是什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什么样的生活才有意义?在那之前,我曾经多次产生过对痛苦的厌倦,对疾病折磨的无可奈何,而书本却告诉我,即使是痛苦的生命,只要不放弃,也会绽放出艳丽的花朵。   今天,我依然像童年和少女时代一样,深深地热爱每一本好书。长期被疾病禁锢在室内的生活,于常人看来是太孤独了,而我不这样想。清晨,每当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会看到满架的书籍有堆在桌子上和床头的一本本打开的书。甚至还有半夜因困倦从手中滑到地上的书。我一醒来就会感到自己置身在一个纷繁的世界。翻开一本本书,我的眼前便会浮升起一条颤动的地平线,于是,我就仿佛看见古今中外的人物晃动着不同的身影向我走来……   多少年,我总是在书籍的鼓舞下,在探求知识、渴望认识的激情中,从病床上一次次挣扎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是船,书是帆,尽管生活的大海上有时还会浓雾迷漫,还会有狂风巨浪,但有了帆,我的航线就不会偏离,我的船就不会沉没……   (本文作者:张海迪)          假如我有第二次生命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任何成就的取得都没有捷径可走,必须下苦功夫才行。养成勤奋钻研、锲而不舍的精神,是在任何领域要想取得真正突出的成就都必须具备的精神。   假如我有第二次生命,我一定……   人无完人,我把自己的缺点、失误总结出来,以自己之“堑”,长年轻人之“智”,已成为我长久以来的心愿。   我愿意总结自己一生的得失,特别是不足之处,写一本小册子给青年朋友们,名字叫《假如我有第二次生命》。   我在大学三年级前一直不是个好学生。贪玩、不刻苦,一切都从自己的兴趣爱好出发。这其中有学习方法问题,不愿意“死读书”,但过分强调这一点,走极端,就变成不刻苦学习、不勤奋,总想小聪明、走捷径。而且由于顽童心理,有时自己懒惰、不努力,也用“不愿意死读书”来当借口。   在读协和前自不必说了,凡是喜欢的课程是可以学好的,不喜欢的课程就得过且过,60分大吉。学习没有明确的目标,缺乏学习的积极主动性。进了协和,在极其繁重的课业负担下,居然还是照旧。这固然有课程设置、老师讲课是否得法等诸多客观原因,可自己主观上不努力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重要事实。   那时常常觉得学习很没意思,再加上大一的课程都是死记硬背,念起书来味同嚼蜡,有时自己不愿学,还去和别的用功读书的同学瞎搅和,搞恶作剧。   当时同寝室有一个同学,一到考试就把铺盖卷起,拆掉床,不睡觉。我当时对他不以为然,认为他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一次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寝室里看书,我去问他:“你念得怎么样?”   “哎呀,不行不行。”   “我来考考你,维他命A结构式是什么?”其实谁都知道维他命A的结构式是不需要考的。   “这还要背呀?”   “你拿纸来。”我把结构式分毫不差地写下来。这是我刚背完而来捉弄人的。   这位同学大吃一惊,果然在临考的前一天晚上猛背各式各样的结构式。   我在心中甚是得意,觉得这种死读书的人真没用,捉弄你都不知道。   可以说当时一方面也感到学业的压力得重,另一方面并没有因此而刻苦努力,一切以考试过关大吉,学业对我来说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回忆起自己青少年时代的学习经历,我十分后悔,因为那时不愿意下功夫去学的是很多死记硬背的东西,可这些课程也都是后来做一个好医生必须打下的基础。“书到用时方恨少”,等到醒过来已经晚了,不得不花几倍的时间和精力去补回来,而有的已经很难补救了,吃了没有好好读书的苦头。   所以我很想告诫青年朋友,“学习、思考、实践”三者都是十分重要的,应该尽早结合,不可偏废。这就是所谓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如果“死读书”而不重视实践和思考,是不对的,但并不是说就可以不努力学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任何成就的取得都没有捷径可走,必须下苦功夫才行。   这是我对自己的第一点反思,也是最急于要告诉年轻人的。特别是在现代社会,国家经济发展急需要大量实用型的人才,但“急需”、“实用”并不等于人人都去速成、取巧。只有扎扎实实打好基础,做“有准备的头脑”,厚积薄发,其生命力才会长久。   反思自己的人生,我还认为,童年时代不努力造成的知识上的欠缺还只是一部分的遗憾,更重要的是没有从小养成勤奋钻研、锲而不舍的精神。这种精神不仅作为一名科学家必备,而是在任何领域要想取是真正突出的成就都必须具备这样的精神。   在大家眼里,我在医学上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医学科学院士。我自己也认为,在1950年到1960年这10年里是取得了可喜成绩的。那时自己也的确十分勤奋。但这并不代表一生中都在坚持不懈的努力。自己在科学研究中锲而不舍的精神还远远不够,自省有偷懒、靠小聪明过关甚至是一知半解的地方。   (本文作者:吴阶平)          爱人,爱生活   虽然我们常常被同类所伤害,但我还是始终相信,人是最可爱的,人与人的关系是最美好的。   一切来得太迅猛,使我深感措手不及。   电视片《我们的留学生活——在日本的曰子》在北京播出后,媒体反应强烈,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报道,我有一种失控的感觉。因为一切的一切,我事先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我在思考,现在所发生的、我所做的,是不是有违我的初衷?   几乎所有的人都要问我:“你为什么要拍这部片子,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你坚持下来,又是什么让你如此不顾后果地下赌注……?”然而,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可以说得明白,被问急了,我就会说:“就像你为什么活着一样简单。”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不断地想,人死了以后会什么样,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既然人要死,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似乎我天生就是一个多情善感的人,可以说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在漫无边际的想象中流逝,我畏惧时间的无情和生命的脆弱,却又无形中对它们产生了无比的爱惜与恋眷……人的心理支撑力是在错综复杂的矛盾和挫折中生长的,这种支撑力的大小决定着你能经历多大的人生风雨,能得到多少人生的幸福。人活着,有太多的苦难与辛酸,需承受太多的别离和痛苦。但往往只是一个微笑,一句温暖的话语,一瞬擦肩而过的记忆给了你面对苦难的勇气和追求美好的信心。   当我第一次尝到“感动”是什么滋味的时候,我似乎就明白了我今后该做什么,于是我也就开始感受到用心去体验、用心去承受的代价……   前些日子跟一位朋友聊天,他说:容易“感动”就说明你已经老了。听了这话,我觉得很有意思,照他的说法我五六岁就应该很老了。   我不知道把我的经历写成书,把电视片改编成书,是不是一件好事,从我个人而言,至少从心理上有一种莫名的抵抗。   虽然我们常常被同类所伤害,但我还是始终相信,人是最可爱的,人与人的关系是最美好的。   (本文作者:张丽玲)          漂亮不是通行证   我不得不承认:我要重新思索往后的人生道路该怎么走。一年多来的挫折、苦楚,使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漂亮不是通行证!”   我信奉“男才女貌”   我自从生下来,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一副好长相。从镜子里自己常欣慰地看到:体态是那么修长窈窕,脸面是那么白皙圆润,头发乌黑发亮,眼睛勾魂传神,眉毛似柳叶,嘴唇是一颗成熟的樱桃。我常常自我陶醉,觉得这是一笔大资本。   我坚信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这绝对符合当代女性的人生轨迹。   容貌制胜的观点主宰着我。我不由得常常暗自嗤笑身旁的一些女同学,整天豁出命来在知识的海洋里摸爬滚打,企图考个大学什么的。我就不一定非要挤那个独木桥,自信会有一片明朗的天空等着我。   1996年高中毕业后,好多同学都兴高采烈上了大学,我在益阳市七里桥的一条深巷里默默地“守街”。但我相信,运气总会降临到我的头上。这时,我才19岁,正值青春妙龄,大概是人们见我长得像一朵出水芙蓉的缘故,不少人纷纷为我说媒,而且有些小伙子是很有派头的,什么科长、主任、经理,真把我搅得不得安宁。我就只能嫁人?只能做老婆、生孩子、煮饭、洗衣?我——摇头拒绝了。我自认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人,我要干出一番事业,闯自己的路。   父亲见我整天闲着,托朋友在郊区乡镇企业找了一份会计工作。我想,高中毕业当个小厂会计应该是小菜一碟。珠算我是学过的,小九归、大九归都打得溜活。可是,一旦算起数来,手指却不听使唤,闹了不少笑话。多亏厂里买了一个电子计算器,才为我解了难。月底厂长要报表,我更急坏了,什么借方、贷方,老师从来没有讲过,我被卡了壳,紧张得大汗淋漓。没办法,厂里请来一位老会计,两天后才交了这份差,自然,我也不好意思呆下去了,只得自己主动辞了职。   机会终于来了,次年春节刚过,电视台播出一则广告:一家宾馆聘几名服务小姐,月薪1000元以上。我喜出望外,这对于我最适合不过了。有人说是选美,我听了更觉惬意,心里早就胜券在握。我第一个去报了名,应聘的有六十多个,选拔很严格,面试分三个方面计分。我想自己不是第一,也能稳拿第二。第二天,负责招聘的宾馆副总经理通知我:恭喜你在这次选拔中获得84分,排名第八,被正式聘用。递过通知,他又作了一番解释:我们见你长得格外标致,特别为你加了一点分,破格聘用你。我气炸了,就只招8名小姐,我是第八,还是什么特殊照顾。我不服气,决意不去。父亲问我,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我说太不公平了,不去!就是不去!   家里再也挨不住了,我决定南下去闯世界。   我被炒了鱿鱼   繁华的广州,人潮车海,热闹非凡。我暂时借住在老乡的宿舍里。第一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蓦然傻了眼。我感到一切都没有在家里想象的那么美好,更没有学生时代憧憬的那么浪漫。我犯难了,究竟到哪里去寻找属于我的工作?我几次应聘,都败下阵来,踉踉跄跄走在街上,时而有一些炯炯的目光扫视着我,令我惶惑、羞怯,只得埋头加快步子,迅速逃脱。趟来趟去,我终于又发现了一则招聘广告:广州有家实业有限公司招聘女性文秘人员数名,要求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高不低于1.60米,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相貌端正,待遇从优,月薪1200元。我暗暗庆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满怀信心,来到了这个公司。   走进办公室,我说我要应聘,主考官笑着和一位像是头头的人物商量了一番,同意我参加面试。我发现主考官似乎对我充满希望,我不禁暗暗欣喜。接着,主考官向我提了两个问题:假如你从事营销,怎样把产品打到国外去?我很快答道:乘海轮,搭火车。主考官,和旁人哄然大笑,我连忙又补充道:“还有飞机。”大家更是捧腹大笑。我茫然不知所措。主考官又提出第二个问题:假如你从事文秘工作,你会写些什么体裁的文章。我略加思索后答道:“通知、请假条、借条。主考官继续问:还有什么呢?我蹙了蹙了眉头,又说:还有合同,还要会开发票。我不知答得对不对,脸都涨红了,旁边的人都忍着笑看着我。主考官收敛笑容,为我解了围,说,下边是笔试,写一篇文章:你怎样看待市场经济中一些人趋“热”避“冷”的现象?我好像似懂非懂,感到很棘手。我   硬着头皮答完了卷,知道文章写得很糟糕,我本来就不是舞文弄墨的料子,还不知闹了些什么笑话。反正我的总分没及格,名落孙山。而一些姿色比我差得多的姑娘却被他们选中。我叹着气,觉得所有的人都这样不公平地对待我。正要离开时,主考官向我招呼:请你留一下。我心里突然一亮,真是老天有眼,莫非我还是被选中了?   “你愿意打扫卫生吗?”公司的梁总经理问我。我没吱声,他又说:你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可暂时干一段,我犹豫了片刻,心里简直想骂他,但人到悬崖边怎敢不回头!我只得默默地向他点了点头。   我终于硬着头皮穿上了公司清洁工的衣服。每天擦地,抹桌子,整天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一天中午,我正忙着擦地板,忽听隔壁有人议论:梁总,你真是高,留着这个漂亮女打扫卫生,等于给我们的办公室摆了一盆花,大家望着她,精神上也爽快得多呢!我顿时觉得受到了一种莫大的侮辱,气得眼冒金星,丢下拖把,冲着梁总说:我不干了,我下午就走!梁总却笑了起来:开个玩笑,生什么气!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干得蛮不错的,你又确实长得出众,我决定把你调到公关部,月薪1400元,够意思了吧?真是喜从天降,我满脸的怒气顿时消失,感到梁总不愧是一位有识之士。此刻,我也深深地感到,这是“男才女貌”的又一印证。   公关部红火得很,每天忙着应酬各种关系,理顺各种关系,奉陪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天,香港来了一位姓宋的大老板,与公司洽谈一笔业务。我陪着梁总前往。洽谈气氛热烈、和谐,双方均有诚意,只是在谈价钱时有些分歧。为了迅速促成这笔生意,我也想立上一功,见双方正在沉默,便站起来说了几句话。哪料我业务生疏,又不懂经营之道,漏了公司底细。两句话就叫宋老板峰回路转,提出售房价格要压下5个百分点。尽管我一再解释,也是徒然。最后,梁总只得让步,被迫按宋老板提出的价格定下来。   我自知闯了大祸,回去便主动找梁总道歉。梁总火冒三丈。拍着桌子训斥我:我才知道,你是不学无术,你是个红漆马桶!知道吗?你坏我的大事,两句话丢了近一百万元!   我红着脸,接受着他的怒骂。   你滚!你明天就离开公司。梁总说完之后,便气冲冲地走了。   我知道,这是覆水难收,无论怎么解释也是无用的。我咬牙断然离开了这里。   我不是玩物   我在广州街上流浪了半个月,多亏一位朋友帮忙,在建筑公司又找到了一份工作。经理是一位名叫许友朋的湖南老乡。他说我是一块磁铁,特意安排在公司工程拓展部工作。   拓展部的人员本来就不少,我是经理多余加进去的,整天无所事事,闲得心里发慌。我去找经理,求他换个岗位。许经理瞅着我说,你还能干什么呢?我看你就只适合这个岗位,这里能发挥你的优势。我茫然不知所措,只得糊糊涂涂混日子。   养兵于日,用在一朝。一天,许经埋终于通知,要我同他去宾馆洽谈一项业务。洽谈时气氛融洽,进展很快,对方柳老板年过半百,但很有些派头,一双眼睛时不时瞟我。我只是陪着总经理,一言末发,自觉是个多余角色。几番讨价还价,中途搁浅了,决定次日再谈。大家一起共进晚餐。酒席上,许总经理对我说,你吃完饭先别回去,陪柳大老板唱唱歌,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边喝酒一边说,那就看小姐的了!大家嘿嘿地笑起来,我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执意要同经理回去。可许经理生气了,严肃地说:“这是个关键时刻,你是从事拓展工作的,这个时候不拓展什么时候拓展?唱歌有什么关系?”我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歌厅包房里坐着我和柳老板,空气沉闷。我真不知怎样陪他,怎样拓展,感觉如坐针毡,很不自然地为他倒了一杯茶,只觉得他贪婪的目光紧逼着我。蓦地,他起身关了房门,向我扑来,狰狞着面孔说:“我们玩玩吧。”我慌了神,猛地挣脱开来,打开了房门。柳老板气傻了,只说:你是许经理特意给我作交易的!生意中要抵一笔钱的,知道吗?不是你长得如花似玉,我还看不起哩!我顿时怒火中烧,没说半句话,不顾一切冲了出来。刚走到二楼,我被许老板拦住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没回去,焦急地坐在房子里等待,就指望着他们使出这一绝招能提高一成价格,多赚一笔钱。他们拉拉扯扯把我拦到了客房里,问:成了吗?我气愤地说:我能怎么样?你去问问柳老板!许总经理意识到事情不妙,气呼呼地冲着我说:你坏了我的大事,你……我不服气地说:你想拿我做交易,你想利用我的身子来赚钱,你是做梦!许经理更火了,直气得两额暴出了青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你除了漂亮,还有什么特长?还能做什么事?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不由得大声哭嚷起来:我不能干,可我不是玩物!说完,冲出了宾馆。自然,我是自己炒了自己的鱿鱼。   几番折腾,我不得不承认:我要重新思索往后的人生道路该怎么走。一年多来的挫折、苦楚,使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漂亮不是通行证!”   (本文作者:龙灵渊)          曼德拉和白人看守   “没有比看不见了的创伤更痛苦的了,”他像一个叔叔或父亲那样对待我,慢慢地把我从痛苦中说服、解脱出来。   算你运气好,现在还活着   黑人领袖纳尔逊曼德拉被囚禁的最初几年中,情况是很残酷的。有些白人参加监狱管理工作就是为了发泄他们对黑人的仇恨。打骂和污辱是家常便饭,而且岛上声名狼藉的石灰窑的苦工确实十分艰难。   “算你运气好,现在还活着。你早该上吊了。”这是格里高里一开始对曼德拉的想法。他相信在学校时人家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他对自己说:“现在我可以无畏地面对这个恐怖分子。我们国家的混乱都是他引起的。”   出乎意料,曼德拉却对格里高里说:“欢迎你到罗本岛来。我肯定,咱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他的回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格里高里回忆道。当时,我愣了一下,随后,我用了我小时候学会的一句表示友谊的祖鲁语作为答复。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显然,我友好的回答也让曼德拉吃了一惊,“你会祖鲁语(南非一黑人种族语)?!”   不,我们不是罪犯   格里高里说,起初,我十分憎恨那些囚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是黑人,而是我认为罗本岛上的黑人是恐怖分子,上岛之前,我只知道曼德拉是一个主张采取暴力对抗政府的叛国者。政府宣传向来如此。不过,我并不赞成种族隔离政策,我并不歧视黑人,相反,我很喜欢看着这些人说说笑笑。他们彼此维护。有一天,我对曼德拉说:   “有一件事使我很难理解。你们都是被判监禁终身。要是我,我就找个角落蜷缩起来等死。”   “不,我们不是罪犯。我们是为事业而奋斗的人,我们要解放南非的人民。”曼德拉并没有说“黑人”,而是“人民”——意思是每一个人。开始我不相信他的话。但是,每隔一个周末我开始到开普敦的参考书阅览室去看书。我发现曼德拉说的是真话。   尽管我小心翼翼地不表现出来,但是我的同事们还是发现了我的变化。他们都叫我“喜欢黑人的人”。由此引起多次搏斗,我并不害怕,打架可是我的长项。最后他们接受教训,不再主动向我挑衅。   没有比看不见了的创伤更痛苦的了   格里高里回忆道:1968年3月,我不得不告诉他,他母亲已去世了,而他提出参加葬礼的要求被否定了。1969年,他第一次婚姻中的长子腾比死于车祸,我也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只能用理解的目光向他暗示一下,此外我不能为他多做什么了。规章非常严格,我只能站在牢门外,告诉他,然后走开。我在被人监视着。   狱中生活有悲有喜。纳尔逊的家人或朋友去世时,他被囚在这间7平方英尺的牢房里,无能为力,更不用说参加葬礼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的家庭在1989年也发生了同样的厄运。和曼德拉一样,那年,我的一个23岁的儿子也因车祸丧生。参加完儿子的葬礼回来以后,曼德拉给我写出了一封信。“没有比看不见了的创伤更痛苦的了,”他像一个叔叔或父亲那样对待我,慢慢地把我从痛苦中说服、解脱出来。   冒险将手稿带出保藏   纳尔逊曼德拉和其他非国大领导人都是被关在专门隔离开的单人牢房里。按狱中规定,每天7:00到下午3:00,犯人要到采石场劳动,中午在石场吃饭。监狱规定,犯人劳动时禁止讲话。这对于黑人领袖——曼德拉来讲很不利,因为只有在劳作时,他才有可能与他的同胞在一起。所以,格里高里说,在我当班时,我也睁只眼闭只眼,让曼德拉与他的同胞们交谈,没过多久,反抗种族隔离政策的斗争在罗本岛上出现了,并马上开展起来。这让当局相当震惊。   监狱是用来折磨人的,它的作用就是瓦解人的斗志。黑人们的劳动强度相当大,可没什么好吃的。有时,中午开饭时,我会把我的那份食物给黑人,当然,决不能让“头”看到。有次,曼德拉和黑人正在棚子下吃午饭,我走过时,将一个三明治扔在了棚子旁。我的动作就像对待牲畜那样向黑人泼泔水。曼德拉却将它捡了起来,他竟然明白了我的用意!我的策略见效了。   罗本岛虽然荒凉,但仍有信件来往。但犯人的信件必须要经过检查。由于我懂黑人语言,因此,曼德拉的信函常常由我来检查。纳尔逊长期在狱中,他急于想知道狱外的消息。一次,温妮在信中写道:7月的一天早晨,人们在铁轨附近发现了卢图利酋长的尸体。他被一辆火车压死。这一悲剧十分令人费解,因为酋长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不知走过了多少次……   卢图利酋长,非国大领导人之一,倡导非暴力运动,1961年获诺贝尔和平奖。不过,我对他的熟悉还因为他是我的出生地纳塔尔省的黑人酋长。按监狱规定,这种消息必须封锁。我把信压了几天,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把它交给了曼德拉,“阅后请销毁。”他没有任何特殊表情,不过,我相信他听懂了我讲的“绍沙语”。   罗本岛监狱规定相当严格,晚上8点,犯人必须睡觉,只要发现有人读书,必遭指控。曼德拉回忆录前几年出版,但很少有人知道,该书的大部分是他在监狱里完成的。每个周末,我借监房搜查之际,将他的手稿带出保藏。   让他们等着吧,我在和老朋友喝茶呢   格里高里回忆说,曼德拉获释后,没有忘记他三年前出狱时的诺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见面时,曼德拉已是总统。可曼德拉把我尊为上宾,专门供给我一架飞机和一名司机。   在多种族国会的开幕式上,我和妻子格洛丽亚坐在总统的包厢里,看那些当年的监狱犯人们在会议上就座,并掌握国家政权。当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纳尔逊的秘书说:“曼德拉先生想在他办公室里接待你们。”这样,我们就坐了下来和他一起喝茶。工作人员不时地把头伸进门来说:“总统先生,有一个很重要的代表团等着见你。”他却说:“让他们等着吧。我在和老朋友喝茶呢。”   在出来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极其激动。在过道里,我被新上任的大法官高比考西叫住。他把我介绍给他的一位同事说,“就是这个人把纳尔逊曼德拉心中对白人的仇恨消除掉的。”   (本文作者:月生编译)          不及时成功就是失败   在这个极端竞争的时候,你不但要成功,而且要及时成功,否则就是失败。   由于后院紧邻着被列为鸟类保护区的森林,使我经常能观察到鸟类的生态,尤其是在屋檐下挂了野鸟的喂食器,躲在百叶窗后,更可以近在咫尺地持它们的小动作。   最爱仲春、山茱萸花盛开的时节,红雀、蓝坚、斑鸠、麻雀,都携家带小地来进嚼。其中阵容尤其庞大的要算是麻雀了,一对父母,足足领来五只小宝宝,不知是否因为怕冷,宝宝紧紧地挤在同一枝上,等着父母喂食。   大鸟总是先飞到喂食器里衔取谷子,然后飞到地面咀嚼,再回到枝头哺育孩子。而每当大鸟飞临的时候,小雀都极力地抖动翅膀,张大了嘴巴,并发出了叫声。别年那些小鸟不大,它们的嘴巴张开了可是惊人,似乎整个头,就只有一张嘴的样子。而且小雀的嘴跟大鸟的颜色不同,色彩较浅,边缘呈淡淡的黄色,变得非常显眼。   观察久了,这些小鸟的生活,竟使我产生一种惊悸,我发现在那一窝初生的小鸟之间,居然也存在着激烈的竞争——生存的竞争。至于那张大嘴巴、高鸣、乃至抖翅的动作,则莫不是为了吸引大鸟的注意。   鸟毕竟是鸟,那做父的食量,它们可以来来回回地喂同一两只小鸟,因为那两只嘴张得特别大、声音特别响、翅膀抖得特别凶。有时候看到最瘦小的一只,半天吃不到一口,真是让我发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只怪它的父母太蠢,更怪它自己不知道争取表现哪!   几乎是一定的,那不知道表现而吃不到东西的小鸟,后来都不见了,剩下壮硕的两三只,被喂得更结实,终于能独立进食。我常想:这是否就是自然的定律呢?因为大鸟的体力有限、食物有限,在成长过程中,当然有些子女要被淘汰。   于是那抖翅膀、张大嘴、高鸣的表现,就值得我们深思了。因为鸟的社会正反映了人类社会,生物间生存竞争的道理是相同的。   去年底,当《民生报》公布畅销书排行榜的时候,也道出一个残酷的现实:卖得好的书与滞销书,是一比四。金石堂每月进书近七百种,其中百分之七,可能全年一本也卖不掉。   好些卖不掉的书,难道就差吗?不!它们可能从进书店,就没被摆在显眼的“台面”,而被塞到书架的一角,因此一年下来,不曾被顾客翻阅过。如此说来,内容再好又能有什么用?滞销书的命运,不仅像我所看到的那只瘦小麻雀,不知所终,而且几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早夭的命运。   我们常说人才不怕埋没,迟早会被发掘出来。但是,今天这句话或许不对了!   在这个极端竞争的时候,你不但要成功,而且要及时成功,否则就是失败。甚至你要嫁个理想的丈夫,再也不能凭自己天赋的外在或内在吸引异性,而要主动地展示给你中意的人看。   否则你可能只是一本封面无比精美的书,由于出版商少了炒作、宣传和疏通,而被束之高阁;也可能是内容无比深入的精品,却落得一本也卖不掉的命运!   你的内容再美,人家翻都不翻,又有什么用?尤其现实的是:在这个时代,一过时,就没人要了!   所以,不如学学我窗外的两只聪明的小雀吧!   (本文作者:刘墉)          人应该有点“野心”   人要有点“野心”,当然首先是指青年人,主要是指青年人。青春之所以宝贵,就在于那时你要想“闲在”,“机会成本”极高——多一份闲暇,你所损失掉的可能是你这个人一生的潜能、一生的成就、一生的“名利”。   就我自己而论,我推崇一种比较积极的生活观,在“人生如梦”这一共同的大前提的后面,“反正也是活着,不如做点事情”,而不去苟同另一句话:“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干什么与没干什么是一样的”。   这里所说的“做点事情”,不是这也做一点,那也做一点,都会一点而哪一门都不太专,而是说要至少把一件事情、在一个领域内做得像点样子,真正搞懂一些问题。也就是说,生活不仅应该有点目标,有点抱负,而且那目标应该高一点,抱负应该大一点。这同样是为了使生活更充实一点,因为山高、难爬,就总有一个高高的山顶在上面等着你去爬,你也就不会觉得无事可做,没有新鲜的东西等着你去掌握。所谓生活的充实,无非就是不断地见到一些新鲜的东西,不断有些新的感觉、新鲜的刺激、新鲜的难题,来填补我们容易陈旧的心灵。我不确切地知道我的这种观念最初是怎么形成的。父母都是安安分分的人,稍有些不大安分,又早早被扣了个“右派”的帽子,一辈子坐南朝北,不会有多大的野心;从小对我们子女的教育,也不过是听老师的话,做个好学生,不做出格的事,等等,总的来说比较放任、听其自然,不像现在的家长,把出人头地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日程排得满满的,学这学那,早上起来讲爱因斯坦,晚上临睡前讲拿破仑,在公共汽车上还要“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早年学校里的教育,也总是强调要做一名“人民的勤务员”,做革命的“普通一兵”,批判个人奋斗、成名成家,说“将来要当工程师”都可以算是一种罪过,不像现在可以公开“叫嚣”“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野心”的形成,我想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生活逼的,二是读书读的。所谓“生活逼的”,就是在农村时有一种强烈的改变生活现状的愿望。生活条件、工作条件优越的人不一定没有“野心”,但从一种较恶劣的条件中走过来的人更容易不安于现状,力求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生活环境。现在大学里从农村来的学生刻苦,而城里的学生比较随意,容易懒懒散散。我想这种现象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想人活着是应该有点“野心”的,特别是青年人,“野心”不可没有。有“野心”不一定将来就能有成就,天时地利、个人能力等等因素多了;但若从一开始就没有“野心”,便很难会有成就,因为你就不会在那一个较高的目标下去吃苦耐劳、克已奋斗,你就会觉得吃那份苦不值得。干一件事是如此,活一辈子也是如此。在经济学里,这叫作“目标”不同,“路径!”不同;从一开始的每一步,都与最终的效果有着内在的联系。比如做学问,你若从一开始就仅想混个教授当当,那你就可以只把该考的试考好,该教的书教好,每年想办法发表两篇文章,过几年翻译一本外国人的著作,仅此而已;但你若是想真的搞通一些问题,提供一点创见,从一开始你就得把“摊子”铺开,把知识基础打得牢些、伸得广些,不能眼睛仅盯住那几门考试,否则你将来就不可能走到前沿去。因为知识就像一座金宇塔,底子不大,顶不会很高;你打下了一个大的底子,将来不一定就能爬到很高的顶上去。但若没那个底子,你就压根儿别想爬上去。再比如“做官”,如果仅想混一官阶,那你尽可以想法进入国家大机关,把视野放在本职工作、本单位人际关系上,不必学很多的知识,不必去提什么创见冒什么尖,老老实实、安分守已,作出一副忠诚样,到时也许有人提拔你;但若想真的做点大事,当个大政治家,你就得熟读《资治通鉴》,广交八方朋友,不贪图大机关的舒适,早早下到基层去从地方官做起,吃苦耐劳,几上几下,该韬晦时韬晦,该冒险时冒险。这样做也不一定就成大气候,但你若不如此却绝对成不了大气候,至少做了大官也不会成为名留青史的大政治家,做出些与众不同的事业让大家记着你。克林顿要不是一开始放弃了在华盛顿大都市舒舒服服当一个挣大钱的律师的前途,回到偏僻的阿肯色州“从基层干起”,也就不会有今天大总统的风光。“发财”的道理也是一样,若一开始不过就想混碗饭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来有一笔稳定的收入,子女有一栋像样的房子,你就可以找点没什么大利润、但也没什么大风险的买卖做做,早早就开始吃喝玩乐,进入“守成”阶段;但你若真的想“大发”,成一番大业,从一开始就得读书看报,学习管理,研究市场,想办法创新,干一些别人还没干过的事,兢兢业业、勤勤俭俭,把积累资本这件事本身当成事业、当成生活的乐趣,而不是一心想着挣了钱去怎么花。你这样做了仍免不了出现赔本赚吆喝的事,可能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小店一间,但若不如此,你就不大可能摘掉“小商小贩”的帽子。“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已成了句特有所指的历史笑话,但此话也不能说全错。你有了大胆,不一定有大产,胆大得无边无际,完全没有现实基础,当然就更不会有那么大的产;但若没有一个大胆,却一定不会有大产。“大胆”不是“大产”的充分条件,但仍不失为一个必要条件。   人要有点“野心”,当然首先是指青年人,主要是指青年人。在生活之初,我们都既不了解社会,也不了解自己,不知道上帝究竟给了自己多大的“潜能”,而这种潜能不在一些“野心”的刺激下,可能就不会被调动起来,发展起来,弄不好就一辈子被埋没掉了。都说青春宝贵,从经济学的角度看,青春之所以宝贵,就在于那时你要想“闲在”,“机会成本”极高——多一份闲暇,你所损失掉的可能是你这个人一生的潜能、一生的成就、一生的“名利”。人一辈子长着呢,你先在年轻时奋斗一番,看看自己究竟能干什么,到了50多岁,知了“天命”,能进便进,不能进则退,闲在下来,享受生活,也不算亏,也不算迟,不仅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上帝,它没白白给了你一份天赋,你这辈子曾试图把它发掘出来加以利用。   当然年轻时不去玩而是去发奋读书干事业,机会成本也不小,因为青春美好,时光不再,此时不玩,更待何时,老了玩着都没大劲,那种时不我待的诱惑是致命的。看着现在的青年人有这么多好玩的玩法、好玩的去处,我经常想我的青少午时期要是放在今天会是什么样子。我们那会儿,反正也没什么玩的,没有郊游,没有电影,没有舞会,没有Party,男女界线划得死清,闲下来只剩下光棍汉们实实在在的“穷欢乐”,相比之下读书就算是一种大乐趣了,你还能从书中知道天下竟有那么许多的乐和。直到大学时代也基本如此,所以我玩得不多也觉得损失不大。但现在需要明确:现在我们尽可玩他个轰轰烈烈,将来却也不要再抱怨得不到成功的机会。机会是为有准备的人预备的,没有办法。我们不能抱怨,因为你在当初玩过了、闲过了,已经在年轻时“赚”了一笔,这一笔只好留给别人去赚,你也并没有亏许多。经济学里解释许多问题时都要用到的一个重要因素是“时间偏好”,即你更注重现在的享乐还是更注重将来的满足。更重视当前的人,对未来不大在于或不大乐观的人,往往会选择吃光喝光、及时行乐;而对未来较重视的人,则会存钱置家业,少时多读书。我们每个人所面对的问题,都不是当前一时一事上的最佳选择,而是整个一生“总满足”的最大化,要把问题放到一生的长时间去加以“算计”——在这里我们又“俗”一回:不是谈什么“远大理想”、“宏伟抱负”,而是谈有关“一生总满足”的“算计”。   “野心”一词,颇有些贬意,褒义词应是“雄心”。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所以称鸿鹄有“野心”;但在鸿鹄自己,野心就是雄心,不必忌讳。鸿鹄为了那雄心而卧薪尝胆、长期苦心经营的时候,总有些燕雀在一旁叽叽喳喳,“野心”之类的贬义词不绝于耳,倒是有点可厌又可恶,可算是对鸿鹄们的一种特殊考验。不过,“野心”一词,毕竟还有一层含义,就是对自己期望过高,能力有限而实际上达不到目标所要求的程度;此外还会因各种外在条件的限制、机遇不好等等,本来有能力却也无法实现目标,本来的雄心,最后沦落得“野”了一点。但我想即便如此,也一点不亏什么,只要能及时发现、及时承认、及时调整、不再去一条道走到黑就行。无论是“野心”还是“雄心”,两个词里头都有点冒风险的意思。谁能在一开始没有奋斗的时候、没有尝试过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行?试过了,不行,放弃,一点不丢人,合情合理,将来也不会后悔。我曾看到小说家王朔在他的一本集子的序言里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意):“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么一种信念,弄得许多本来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要来当作家,白费了半天功夫;同时说他不喜欢那种对信念过于执著的人,等等。我最欣赏王朔的地方就是他能把一切“胜子”都撕破了之后讲话,因此也欣赏他自己承认是天才的勇气。但对于没有那么高天分的人来说,我想在一开始仍然应该有当将军的“野心”,因为没有这份“野心”,不去尝试一下,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块当将军的料,只不过试过之后,一旦发现确实不行,要及时承认,以便及时回到安安稳稳过日子的道路上去;过于执著,一条道上走到黑,太累了,又没什么收益,不“合算”。想当将军是一种勇气,及时承认自己不是当将军的料,也是一种勇气,都是值得称道的。   (本文作者:樊纲)          紫裙子的故事   为了一个并未深交的坏人朋友,可可竟然穿上了那条紫裙子。狂风撕打着她的身躯,也撕打着我的灵魂。   初中毕业毕业以后我就不再上学,准确地说是没有哪一所中学敢收留我这个手臂上有四处刀伤的学生。于是我正式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涯。先是学着拜了大哥,紧接着就是无休无止的打架、酗酒,不时地惹是生非,还经常去偷别人的自行车。总之所有小混混干的坏事我几乎都干过。   就这样混了四五年,派出所所有警察的生辰八字我都了如指掌,我甚至知道我的“事迹材料”就放在所长办公桌的右边的第二个抽屉。那一年我还不到二十岁。   每天晚上我都去“金三角”夜总会打发时间,把各种渠道上挣来的钱肆意花掉,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简直没有一点人性,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喝的价格昂贵的酒中,也许浸透着别人的血和泪。因为那时的我整天就和我一样坏甚至比我更坏的人混在一起。   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又在“金三角”喝得头晕目眩,正打算回去睡觉。但我总觉得这一次酒吧里有些不和谐。与平日里相比,我感到有一点刺眼的东西。像我这样的人很注重直觉,好几次有便衣公安在场,我就是靠直觉化险为夷。所以我不肯相信那是酒精产生的幻觉,努力地在四周寻找这刺眼的东西。我终于发现了不和谐的因素来自一个女孩子。她明显和我以及酒吧里自以为很酷或很前卫的人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见那条反射着霓虹灯色彩的紫色裙子,很简单的学生裙,应该是某个中学的制服。女孩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斜眯着眼睛。   那时候我已经在和第三个女孩恋爱,但我仍然对这位女孩子产生了兴趣。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我想更可能是因为看腻了红头发露脐装加破牛仔裤,我有些喜欢这条紫色的学生裙,就像过年吃腻了大鱼大肉,很想吃点新鲜蔬菜一样。看看,那时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坏人。   我挨着女孩坐了下来,她没有理我。我又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摊着烟盒问她:“你要吗?”女孩子毫不犹豫地接了一支过去,我忙帮她点燃,又回头大声喊:“两杯啤酒。”我的动机显然是不纯的,但女孩子仍然接过啤酒就猛喝。   过了不多会儿,女孩子突然抬头对我说:“你能帮我砍一个人吗?”我听了之后居然有些脸红,我原打算在这个女孩子面前尽量装成良民,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她识破了。于是我也不再掩饰,说:“行,你要砍他的左手还是右手?”女孩子紧紧地咬着嘴唇,狠狠地说:“不,我不想再见到他,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我明白了,她一定是感情上受了伤害,才跑到这种不入流的酒吧来发泄一下。我没有半点迟疑地答应了下来。尽管我也不是一个好人,但我却痛恨和我一样的坏人。   那天晚上,若不是女孩子的父亲找到她,也许第二天我就会去找她的他了。我正打算问出那人的地址,女孩子的父亲就匆匆找了进来,连哄带劝把她带走了。   我有点不甘心;我接触过很多女孩子,但这种女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琢磨着那女孩子一定住得不远,所以就天天在路口等着她。等了一个星期,终于在站台上看到她从—辆巴士上跳下来,紫裙子在阳光下非常好看。我迎了上去,说:“喂,你还没告诉我那人的地址呢。”女孩子发现是我,有点吃惊:“是你!”我笑了笑,说:“讲吧,他在哪儿,明天我就帮你把事办了。”女孩子也努力笑了笑:“不了,我想通了,由他去吧!”顿了一下,女孩子突然说:“你真好!”   我发誓自我记事之日起,她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我爸妈被我气得把我扫出了门,从小学到初中,我几乎成了流氓、坏人的同义词。连隔壁邻居教育小孩也是说:“你要不好好学习,长大了跟黎云一样当混混。”但今天,居然有一位女孩子,而且是漂亮女孩子对我说“你真好”,那天晚上,我破例没有去喝酒,早早地回了家,享受那句“你真好”带来的温暖。   从那以后,每天下午女孩子放学时,我都在巴士站等着她回家,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每次看见她那紫色的裙子从车厢里飘下来,我就觉得眼睛特别舒服。然后我一路送她回家,再吹着口哨去干自己的坏事。从那时起,我觉得我不再24小时都是坏人,至少在和她在一起的十来分钟内,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这时候我才知道女孩子叫可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和可可已经相当要好了。可可甚至把我带到她的家里,手把手地教我玩电脑。我有些感激她的这种信任。因为没有人这样信任我,于是我对她说:“你不怕我把你家洗劫一空吗?我可不是个好人。”可可说:“我们是一伙的,你总不会吃窝边草吧。”   后来天凉了,女孩子不再穿紫裙子了,但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我们共同语言其实并不多,她讲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懂,只好先记在脑子里再四处打听清楚。我讲不出什么东西,内心里时不时会感到自卑。那段时间,我尽量斯文起来,坏事也干得少了一些。   转眼到了年底,气温骤然下降到零度以下,刚下过雪的街道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天夜里,我正打算要睡觉,突然过去的大哥找到了我,他在郊区开了几家赌场,没想到惹恼了那里的地头蛇。所以大哥准备召集人马,明天去跟他们火拼。   我有点犹豫。这段时间以来,从可可那里我看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原以为整天喝酒、赌博、打架就是充实,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但从可可身上,我发现世界丰富的内涵并不在于我的生活之中,而在于一些我根本无法想象的领域。那个领域对我有着巨大的诱惑。而我所经历和正在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种极其卑微的低级生活。但我仍然答应了下来。因为我不可能拒绝,因为我是个小混混,是一个在混混的世界里也受压迫的小混混。   第二天雪仍在下,天出奇的冷。我在站台上等到了可可。可可穿着一件羽绒服,见了我还一个劲地喊:“冻死了。”我笑了笑,因为心里有事,我没说什么话。可可很快发现了我没有以前那样活跃,忙问我为什么。我想了想,觉得反正我又不是好人,告诉她也无妨。于是我如实把晚上的事讲给可可听。可可好一会没说话。半晌,可可突然可怜兮兮地说:“你不去行吗?”我有些嘴硬,“那怎么行,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又过了一会,可可又问:“那,你要被抓起来怎么办?”我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明年夏天我看不到你穿紫裙子了。”   其实那时候我好希望可可能努力地劝说我不加入那场火拼。我知道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也许真的就见不到可可穿紫裙子的样子了。但是可可没有再接着说一句话,低着头回了家。   我有点失望,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泥潭拔出一条腿来,又不得不重新踩下去。   入夜了,外面的风一阵紧一阵地刮着,雪片敲打着玻璃。我带着家伙按时出了门。走到楼口,冻得连着哆嗦了几下,不由缩缩脖子。   我永远忘不了拐过路口的那一幕。那是在一个滴水成冰的冬夜呀,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我看见了可可,我看见穿着紫裙子的可可。为了一个并未深交的坏人朋友,可可竟然穿上了那条紫裙子。狂风撕打着她的身躯,也撕打着我的灵魂。   我哭了,彻底地嚎啕大哭起来,我恨不得扯下我身上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来为可可遮住这满天的飞雪。   最终我把已经冻得不行的可可送到了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可可终于醒过来,见我含着眼泪站在床边,突然笑了起来,说:“你居然会哭。”我没心思答话,只听可可继续说:“我穿紫裙子是不是很好看?”我拼命地点头。可可又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说:“你走吧,我爸待会来了,非揍扁你不可!”   我就是从走出医院的那一刻起,开始洗心革面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场火拼影响极坏,110马上就赶到了。我的结拜大哥也被抓了起来。   我和可可并没有像小说里那样发展。我为了不再混下去,一人外出打厂一年工。在广州的某个角落里,找干着各种本地人不屑干的活儿,挣一点干干净净的钱。一年后,我参了军,去了南京。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事实上我和可可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发展,就像平行线一样,永远不会相交。后来我听说可可考到了北京的一所理工大学,然后有了一位男朋友。   也许,再见可可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我这个昔日的小混混。而我,却一直期待着能见到她,亲口对她说声:“谢谢。”有一天,我突然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孩子穿着那条紫色的裙子向我飘来,我想拉住她,却只见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哪里有她的身影?我想,这一次可能就是幻觉。   (本文作者:黎云)          伊能静的另一个名字   我发誓,这一生,我不再怀疑人,不要再后悔,我要尽量去爱,即使对方对我再坏,我也不要遗憾,我要对任何人好。   父亲过世,九年了。   可是永远忘不了,火葬他的时候,自己心痛欲裂。   我还是会掉眼泪。   其实很不孝顺,每年清明说要去上坟,却总是没去,像逃避什么似的,又像是骗自己,父亲只是在另一个家里,没空理我们。   和母亲离婚后,五十多岁,忽然又组了家庭,还生了一个小男孩。阿姨才三十多岁,却很爱父亲,愿嫁给父亲,住在永和,过穷日子。这样的父亲,做女儿的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为了养家,他开始骑着50CC摩托车去夜总会打鼓。   打鼓,他年轻时,在艺工队学的。   那时候,好多女人迷他。山东人的他,身材高大,单眼皮的凤眼斜斜地看人,唇薄薄的,打鼓、弹钢琴、吹萨克斯风、跳舞,举凡是玩的、吃的、喝的,样样都好。   认识母亲,也是在艺工队。母亲歌唱得好,人漂亮,也是注目的焦点。   有时华视乐队的老师还会开玩笑说:   “如果当年追到你妈妈,你就要叫我爸爸了。”   生大姐时,父亲每天按时上下班,然后急忙回去,抱孩子,照应母亲。   认识了父亲,吃尽了一生苦的母亲以为,这个汉子就要和她相老一辈子了。   母亲常告诉我,当时生二姐时,医院电梯如何坏掉,而父亲是如何背着大肚子的她,一阶一阶爬上十多层的楼梯。生二姐后不久,父亲丢了夜总会工作,认识了一些酒肉朋友,也有女人老逗他,老实的他,反而一下就薄脸皮地不好意思拒绝,成了讨钱的大哥。   而独子的他,也为母亲老是没有怀儿子而心有遗憾。   多八股,却多真实!   生下我后,母亲的身体就因劳累而无法再怀孩子,父亲渐渐夜归,工作也不去了,回家时总是醉醺醺的。   为了养活四个孩子,母亲收起破碎的心,坚强地又开始四处去驻唱讨生计。干爹则照顾我们小孩,照顾父亲。   他还曾经喝醉了,倒在街头呼呼大睡,被警察抬了回来。这样的父亲,母亲却从来没有怨言。   我们家的小孩,都长得有点像他,尤其是浓浓的眉毛和倔强的脾气。   终于分手,母亲再嫁去日本,带了我和三姐。而我这个一直埋怨他的小孩,一下就忘了台湾的一切,只为了新环境以及继父的养育而着迷。   我们很幸运,继父待我们不薄。教育、生活,一点一滴,也都算照顾到了。   我一直不了解父亲,直到回台湾唱歌。   父亲替我签约。那时他结婚了,娶了阿姨,生了个小男孩,他说:“你用日本名字,那爸爸的吴,就没人知道了。”又说:“你的吴静怡还有姐姐的名字,都是爸爸取的。”   我不在乎,你又不要我们,你只要帮我签约就好了,我心里想着,手插在口袋里,也没告诉他,用日文名字是为了谢谢继父的养育之恩。   然后他骑着50CC摩托车,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个子,骑着小车子,在拥乱的台北来来去去。   已经五十多岁,身体有点弯,头发有点白了。因为相处日子渐多,发现他很爱孩子,又发现他很单纯,再发现他很爱朋友然后他告诉我,他其实很谢谢母亲。   我很迷惑,不负责任的父亲原来只是一个离了故土的孩子,不适应这个海岛,不适应现实的生活环境。   然而,爱上了他,喜欢他的小玩笑,喜欢他的帅(五十多岁依然),喜欢他会玩各种乐器,喜欢他长不大。   那天,清晨4点多电话铃响,我刚回家,匆忙冲出浴室接电话,是永和的警局打来,问我认不认识吴敏,又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答完后,对方略顿了一下说:“吴先生3点多在福和桥上出了车祸,已经过世了……”要我转告家人,早上6点去台大医院认尸。   我永远忘不了,当时母亲、姐姐都在日本,只有我和干爹,手牵着手到了台大,在太平间,见到他,一点也没损伤的外观,甚至还是英俊潇洒的面孔。   你真会开玩笑,爸爸,你真顽皮,爸爸。   那阵子我不能吃,不能睡,我把赚来的钱买了一大堆莲花座,拼命烧,烧给我父亲。   不再吃苦了,到了那里,不要再老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不要,不要再骑摩托车了。   我发誓,这一生,我不再怀疑人,不要再后悔,我要尽量去爱,即使对方对我再坏,我也不要遗憾,我要对任何人好。   我叫“伊能静”很多人知道,这名字带给我成就、事业、流言,当然也有朋友、感情。   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吴静怡”,却什么人知道。   (本文作者:伊能静)          压在箱底的录取通知书   在箱子最底下有一个塑料包,我打开塑料包,顿时惊呆了——一张鲜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   30年前,我出生在冀东的一个小山村。由于家境贫穷,童年的我生活一直很灰暗,疾病与饥饿始终伴随着我的成长。我的哥哥仅比我大一岁,长得和我一样瘦小枯干,穿得和我一样破衣烂衫。因为是哥哥,所以他处处疼爱我,照顾我,有好吃的都主动让着我。   1977年夏,我们哥俩一块儿到村里的小学读书。在学校我们学习都很努力,成绩也很好,一直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初中毕业后,我和哥哥一同考上了县一中,但哥哥却自愿放弃了到县城读高中的机会,迈进了与初中只有一墙之隔的镇办高中,以便能够挤出时间来帮父母干农活、料理家务。   每当周末回家,我们兄弟俩相聚,我都会兴高采烈地向哥哥炫耀自己那并不很优异的学习成绩。哥哥总是微笑着听我讲完,有时拍拍我的肩膀给我鼓劲:“继续努力!”然而当我问起他在校的成绩时,他却摇着头淡淡地说:“一般。”   高中毕业那年,我和哥哥一同参加了高考。成绩公布后,我勉勉强强地考入了省城的一所高校,成了乡里为数不多的几名大学生之一。这足足让我风光了一时,亲友们都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也开始飘飘然。而哥哥却懊丧地宣布自己名落孙山,从此回到家里同父母一起下地种田。第二年他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到省城打工,挣钱供我上学,并且还要偿还家里前些年欠下的一大笔债。   哥哥打工的那家私人小厂离我们学校很近,起初他经常去学校看我,顺便给我送生活费。但这却让我很是难堪,因为我不想让同学们知道那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头发乱糟糟,脸颊瘦削的年轻人就是我哥哥。更何况我那时正在追求班里一个女孩,她的家境颇好,父母都是干部。我对她讲,我的父亲是个乡长,哥哥是乡里的办事员。那天我婉转地告诉哥哥以后别再来找我,钱可通过邮局寄送。哥哥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收到附近一家邮局寄来的汇款单,而当室友们问起汇款人是谁时,我就告诉他们是我在省城的一个亲戚。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了家乡所在的海滨小城,并靠自己的文凭谋了一份颇为清闲的工作,不久又娶了一位科长的女儿为妻。然而哥哥依旧是孤身一人,家境的贫穷掩盖了哥哥的善良。有时我就想:如果哥哥当初也能够努力学习,那么他今天就可能和我一样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住进整洁干净的寓所里,并且还可以娶到一个容貌不错的女子为妻。   去年春节放假,我携妻带子一起回老家过年,见到了哥哥。此时哥哥已经放弃了打工生涯,回到家里安分守已地种地、搞养殖,30岁刚出头的哥哥看上去很是苍老,原本瘦削的脸颊已满是皱纹。母亲欣喜地告诉我,邻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已经同意嫁给哥哥,条件是要带一个6岁的小女孩过来。我心里顿时一阵难过,哥哥的命真苦,竟落到了这般地步。   春节过后,我和妻要回城里上班。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儿子偷偷溜进了哥哥的房间,想搜寻有没有好玩儿的乡下东西带回去向城里的小朋友炫耀。最后他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木箱子,由于自己拖不动,便把我也拉进了哥哥的房间。我从床下拖出箱子,犹豫了片刻然后打开了,见里面全都是哥哥上学时用过的各种书籍,以及他念高中时得的奖状、三好学生证书等物。在箱子最底下有一个塑料包,我打开塑料包,顿时惊呆了——一张鲜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时我似乎觉得身后有人,猛一回头,见哥哥正木然地站在我身后。内疚、惭愧、感激一下全都涌上我心头,交汇成巨大的洪流,海潮般地冲击着我的身躯。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哥哥面前,泪如雨下……   善良的哥哥,竟不惜放弃到名牌大学就读的机会,而成全了我这自命不凡的弟弟!   (本文作者:刘汉良)          幸福的禅机   幸福可能是一则奋斗成功的故事,可能是一份众人艳羡的工作,也可能是一个恩爱亲密的家庭。而幸福的禅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悄悄蕴含在生活的最深处,等着我们悉心领悟和品味。   同学聚会,在酒桌上,谈起毕业后的生活经历。   一位男生啜了一小口酒。他从跨出校门那天起,只身到南方一家私营企业去打工,因为他勤奋聪明,又肯于钻研,被老板委以重任,身兼生产、采购、销售数职。但数年以后,单位陷入困境,他决定另起炉灶,毅然离开,开创自己的天地。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新公司的业绩不断上升,形势日益好转,现在,他已拥有私人轿车、别墅,还有一位漂亮的娇妻。   的确,这次聚会,他无偿地安排我们住在这座城市最好的酒店,这顿晚餐,他包下一艘小客轮,泛舟湖上,开怀畅饮。我们从他浑身上下穿戴的品牌,就可以看出他的时尚与新潮。这是一个成功的开拓者,我们纷纷举杯,向他表示祝贺。   一位女士站起来。原先,她进入一家国有企业,但是好景不长,单位的效益每况愈下,与许多工友一样,她下岗了。但她找到了一个白马王子,王子没有令人向往的官职,也没有太多的物质积累,只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白马王子自己兼着几份工作,起早贪黑,让她呆在家里(反正已经失业),她拒绝了,自己四处找工作,谋求新的职业。终于,她的善良与诚实感动了一家外企公司的老总,她留了下来,并且有了一份固定的薪水。她欣慰地说,我的成功在于组建了一个美满的家庭,虽然生活平平淡淡,但我没有成为笼中的金丝雀,除了相夫教子,我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了。他的先生坐在她旁边,憨厚而腼腆地笑着,我们向她投去敬佩的一瞥。   坐在我身边的一位男生,猛吸一口烟,说,我是个一点也不成功的人。妻子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生病,起先是淋巴发炎,全身的淋巴疯长,医生说,她最多只有几个月的存活期了。他不信,带着妻子四处求医,终于找到一家特色门诊,从死亡线上将妻子夺了回来。然而在去年,他妻子又患上了骨结核,他放弃了工作,拿出所有的存款,背负着已不能行走的妻子,又踏上了漫长的求医路。说着说着,他凝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因为做过手术后,他的妻子现在可以丢掉双拐,像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独立走路了。十年的风霜,他的脸变得莫名的黑,也显得有些苍老。他的妻子依偎在他身旁,带着愧疚,可是她的眼眶里,却闪烁着快乐的泪光。许久,有曾有人说话,忽地,船舱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三个同学都是幸福的。幸福可能是一则奋斗成功的故事,可能是一份众人艳羡的工作,也可能是一个恩爱亲密的家庭。不同的理解,就会感觉出不同的幸福。而幸福的禅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悄悄蕴含在生活的最深处,等着我们悉心领悟和品味。   (本文作者:金鑫)          打工的父亲   终日与庄稼为伴的父亲背着沉甸甸的心愿,走出家门,用廉价的汗水支付人生。他结合一生的体验对我说:做人不能穷,穷了就有人糟蹋你……谁说这不是事实上的真理。   那天在无锡街头,眼中突然间闯进一位衣衫破旧背着蛇皮袋招摇过市的乡下老人。他小心翼翼地避闪着迎面而来的人和车,神色惶急,步履匆匆。就想起此刻正在上海打工的父亲。他在那里是怎样一个情形?   我决定去看看他老人家。地址是辗转才丁听来的。靠多年走南闯北积累下的经验,顺利到达上海南汇县。又沿途找寻一个叫坦北的村子,逢人就打听此处可有一班安徽人。走了许多弯路,不经意地看了看路旁的一个工地,竟发现熟悉的故乡人。急切切地奔至,问:我大大呢?父亲闻声而出,讶异地说:你怎么来了?一时间也没有别的话说。一个是须发皆花的垂老之人,一个是曾经沧桑的少年后生,一对在异地谋生的父子一旦相逢,该有多少难言的滋味。   父亲问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不好意思说是专程来看他的——活得够累的人哪有这么多的儿女情长,只说:来玩玩罢了。又问我许多情况,只得把一年来所遭受的诸种挫折——票告。父亲摇头沉吟,说:老是这样子怎么行呢,要想法子呀……父亲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而他的乎在昨天受了伤,还缠着绷带。我望着他那黑瘦的脸,又见几道陌生的皱纹,心里感到更难过。我甚至有理由流泪。五十多岁的人了,可以说已经过了大半辈子,该是享晚年的时候。可父亲无缘享受,眼见家道中落,而旁人又如日中天,怎甘平静?于是,终日与庄稼为伴的父亲背着沉甸甸的心愿,走出家门,用廉价的汗水支付人生。他结合一生的体验对我说:做人不能穷,穷了就有人糟蹋你……谁说这不是事实上的真理。   这天晚上,我与父亲同睡地铺。父亲因我的到来而无法平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在想些什么呢?半夜里,迷迷糊糊听到累后的呻吟、阵发的咳嗽,一下子就醒了。黑夜里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黑夜。   第二天,准备回无锡,父亲从裤腰袋里掏出两百元给我,接在手中,有浓重汗味。我愧得真想对他跪下来。   京沪车中,铿锵的车轮碾过曾经的日子。我想我不能消沉,应该像父亲那样积极入世,争取命运。也许前面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甘苦生活,但囚努力过,也就无话可说。   (本文作者:王洁明)          做个快乐的读书人——给女儿的一封信   书虽然不会动,像是“死的”,但是里面的学问是“活的”。那活的学问又好像种子,你必须把它拿出来,播到土壤里,每天浇灌,常常施肥,才能长出果实。   今天下午,你去上中文课之前,我看见你不断地翻书,一边翻,一边数,然后得意地说你这个礼拜读了两千多页的课外书,一定能得奖了。   过去的两个礼拜,爸爸也确实看见你每天才吃完饭,就抱着书看,爸爸还好几次对你说:“刚吃完饭,应该休息休息,让血液去肠胃里工作。如果急着看书,血都跑到脑里去了,会消化不良。而且刚吃饱比较糊涂,读书的效果也不好。”   只是不管爸爸怎么说,你都不听,才把书放下几分钟,跟着又拿起来。你读书的样子好像打仗似的,好快好快地翻,读完的时候还大大喘口气:“哇,我又读了一本。”   现在,爸爸终于搞懂了。原来你们中文班上有读书比赛,每个礼拜统计,看谁读得多。   爸爸不反对这种比赛,它确实鼓励小朋友读不少中文书。只是,爸爸也怀疑你到底能记住多少,又读懂了多少。   如果你只是匆匆忙忙地翻过去,既不能咀嚼书里的意思,又不能欣赏美丽的插图,甚至不能享受那些故事,获得读书的乐趣——   你读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记不记得两三年前,有一次爸爸妈妈带你去自然历史博物馆,进门时,有人发个小本子给你,说“欢迎参加发现之旅”。   原来他们在博物馆各个角落,设立了许多站。每到一站就可以盖个章。一整本都盖满章的小朋友,则能得到一份小奖品。   爸爸也非常欣赏博物馆的美意,知道他们希望借着这个方法,使小朋友能到每个展览室去参观。   只是,那天没见到几个细细参观的小朋友,倒是见到不少家长,疲于奔命地跟着孩子跑来跑去——包括你的爸爸妈妈在内。   你也得到一份奖品。但你想想,我们去博物馆那么多次,你那次是不是最累,却最没看到什么东西?   读书就跟到博物馆一样。你可以“精读”,从头到尾只待在一间展览室里,研究一两样东西;你也可以“浏览”,到处走走,遇到感兴趣的,就多读一下展品的说明。   读书也可以像是参加“发现之旅”的比赛。大家拼命读,拼命冲,比谁读得多,谁考得好。只是到头来,很可能没见到多少,没学到多少,徒然得个虚名,却浪费了时间又搞坏了身体。   在这儿爸爸要告诉你两句孔子说过的话——   孔子说:“把已经学过的东西,常常拿出来温习,不是很喜悦的事吗?”(语译)   孔子又说:“只知道学习,却不进行思索,到头来等于白学;只靠思索却不去学习,则变得危险了。”(译意)   在孔子的这两句话里提到了三个词,也就是“学”、“习”、“思”。   “学”是指“学新的东西”。   “习”是讲“温习”,也就是把学过的东西再温习一下。   “思”是讲“思索”,让学到的东西能在脑海里多打几个转,甚至引发一些自己的想法,产生一些自己的创意。   现在,爸爸要问你,你这个礼拜读了两千多页的书,算是“学”,是“习”,还是“思”?   你的答案大概只有“学”吧!   孩子!你总是去图书馆,那里的书是不是好多好多,让你读一辈子也读不完?   如果有个人天天都去读书,一辈子读了几千万页的书,他还有时间写文章、写书,或把学到的东西拿来使用吗?   这也好比前两个月,爸爸说要种番茄,从图书馆里借了七八本教种番茄的书,爸爸一页一页看,只怕到现在还在读书,我们的后院又怎么都有已经结了的番茄呢?   所以,书虽然不会动,像是“死的”,但是里面的学问是“活的”。   那活的学问又好像种子,你必须把它拿出来,播到土壤里,每天浇灌,常常施肥,才能长出果实。   如果你根本不把种子拿出来,或播完种,却忘了,任它自生自灭长一大堆杂草,是不可能有好的收获的。   孩子!爸爸不要你拿第一,只希望你做个快乐的读书人,而且快乐地读,快乐地用,常常温习,常常思索。   我希望你每星期只读一两本书,却能在读完之后对我提出很多自己的想法,甚至有一天对我说:   “爸爸!你看我也模仿那本书,写了一个小故事,我还画了几个插图呢!”   (本文作者:刘墉)          我在大学不谈爱   爱情终究不是空灵的。一个再善解人意、再宽容的女孩,如果我的贫寒不足以维护她对爱情最起码的浪漫情怀,她会爱我一生吗?我宁可不爱。   抹不掉的伤痛   如果说在我的大学生活中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我从未谈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不过,我并不因此而后悔。   像许多来自农村的孩子一样,当我从重庆一个偏僻的小镇踏进重庆这座大城市时,我便有“自知之明”地生活着。但这种“自知之明”绝不意味着我在爱情面前自惭形秽。在大学的屋檐下,我同样有着无羁的青春,但是我甘愿放弃去追求恋爱的美好。   我在街道口邮局每个月要取一笔100元的生活费,这是母亲从200多里外的山区小镇上寄来的。每个学期的开头,我又会额外收到母亲寄来的200元钱,那是我母亲每天走村串户地收购鸡蛋,再每隔一星期挑一担沉沉的鸡蛋走30里山路到镇上卖掉后,为我专门寄来的“恋爱”专款。   几年前,北方一所大学曾有一位研究生投湖自尽。他成绩优异,颇受教师赏识,但来自山村的他一直对女友谎称家在重庆市里,在女友坚持要跟他回重庆过春节的前夜,他无奈地告知真相,结果女友拂袖而去。不幸的是,他不久后又染上了黄疸性肝炎,被校医隔离治疗。忧愤孤独之中,他一气之下纵身跳进了南湖。临死前,他把父亲生前留下的手表和身上惟一的一件毛衣留给了他的弟弟。   如今,那块表便戴在我的腕上,那件毛衣便锁在我的木箱里,这位研究生便是我那从10岁起就光着屁股替母亲在田里插秧,后来发愤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的哥哥。   在父亲早逝后拉扯我们兄妹五人艰难度日的母亲听到噩耗后,差点哭瞎了眼睛,她常常边骂哥哥没骨气,边叹哥哥命不好,说如果他不生在我们这个贫寒之家就不会失去那姑娘,也不会因为十几年毫无营养的寒窗苦读而染上恶疾。   母亲开始以赎罪的心理拼命干活,她尤其想把哥哥   生命中的缺憾在我的身上得到补偿。临上大学时母亲悄悄塞给我100元钱,她说:“儿啊,在大学谈了对象千万别小气,妈借债也要供你谈,千万别学你哥!”   在爱情面前败下阵来   我在重庆师范学院学了一年后,才在眩晕的城市生活中找到一点“城市人”的感觉。   在爱与不爱的选择中,我始终不能释怀的是用血汗钱供我读书的母亲;其次是每星期靠背一小袋米,拎两瓶酱菜在镇上、村上的学校里读书的弟妹。   寝室里渐渐有几位室友谈起了朋友,而我却压抑着自己。要么读书,要么在篮球场上疯打,借以消耗青春的活力。然而我还是“出轨”了。   和云相识是在大二的运动会上,我和云都参加了开幕式团体操表演。在所有的动作中,身材较高的我必须在一个人圈里举起一个女孩做一个造型再旋转两周,这个女孩便是云。我们一起合练了10次,这便是我们无声的初识。   令我们真正熟识的却是我们的寝室碰巧结为友好寝室之后。那天,当我们六个人穿戴整齐第一次走进她的宿舍时,我惊喜地发现云就在这个宿舍里,而同样惊喜的云也连声说:“有缘,有缘。”云是个漂亮而又浪漫的女孩,追她的男孩不少,但她对我却很好。那段时间,我的篮球技艺突飞猛进,人选系队参加全校篮球循环赛,云几乎天天跑去为我加油。我几乎是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云却掩饰得不露痕迹。   那年元旦,我用8元钱在一家花店买了一枝玫瑰,准备送给云。当我把玫瑰枝剪得很短藏在胸前口袋里来到她寝室时,却发现云的桌上早有两大束价值不菲的鲜花,我对云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夹着那枝玫瑰匆匆退出。   云从此对我失去了热情,而我的心中却留下了一道无人知晓的伤痕。在以后的日子里,和云同寝室的一位女孩告诉我,云其实是位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她惟一的嗜好便是爱鲜花。她的书里夹的尽是凋谢的花叶,你怎么傻到连投其所好也不懂呢?你虽然来自农村,但你一星期送上一朵玫瑰,平常一个月只要花上30元钱,云便可能是你的女友了。爱情总不至于苍白到一点物质的表示都没有,更何况云是这么如诗如画的美丽!   我哑然。书上说法国男人可以不吃饭也要用最后一文钱买给情人一枝花,而我却做不到。我们的确是来自两个世界。一个月花上30元钱为她送上4朵鲜花,对出自于城市的她可能是一份情意深浓的薄礼,是一份爱情最起码的表示,而于我却是半个月的生活费。更让我不能推想的是,这需要我母亲在崎岖的山道上奔走一个多星期呵!   爱情终究不是空灵的。一个再善解人意、再宽容的女孩,如果我的贫寒不足以维护她对爱情最起码的浪漫情怀,她会爱我一生吗?我宁可不爱。   母亲每次打电话来,都会或委婉或直接地问我谈了朋友没有,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成了我的心病,以致每接到母亲的电话我就紧张。   三年级的时候,我终于把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寄给了母亲。我告诉她这是我的“女友”。准确地说,我并没完全欺骗母亲,因为我和这个女孩确实曾走到了恋爱的门槛前。她叫玲,和我是同乡,常在一起聚会,故而不知不觉地熟悉了起来。玲知道了我的家境,但似乎对我一往情深。   比之于云,我觉得玲更适合于我,但我们相互尚未完全表白爱意便分手了。原因是她不止一次对我感叹:“要是你们家不在农村多好啊!”   我深知,我不能背叛我那用干瘪的乳房含辛茹苦拉扯我们兄妹五人长大的母亲!我将来不能不对我的三个弟妹尽一个兄长应尽的责任!如果我选择爱情就必须超然于我亲人的苦难,我还是宁可放弃!   此后,母亲的信越来越勤,她渴望知道“恋爱”中的儿子的每一点进展,我给她回信越来越头痛。更令我不安的是,尽管我一再告诉她,我找到了两份家教,让她再别寄钱,可她却反而每个月多寄50元钱来。   一觉醒来   不知不觉中,大学实习快到了,同学们也开始了聚会,因为不久我们就将各奔东西,我们寝室的同学决定和曾经联谊过的女同胞进行一次聚会,要求连女友一块带来。   想到同寝室还有两个“光棍”做伴,我也爽快地答应了。孰料走进餐厅后,我经历了大学最大的一次尴尬。全寝室6个人,除了我,都带了女友,连我那尊容最不敢恭维的上铺也突击“发展”了一位小同乡。最令人不堪回想的是,那位如诗如画的云竟以一位室友的女朋友身份来参加本次聚餐……   他们极真诚地祝我在余日不多的大学生活中拥有一份爱情,我接过那杯白酒一饮而尽,与酒一同吞下去的有我的泪、我的自尊心!   我冲动地对他们说着酒话,说我就不信我的大学生活会苍白得连一个女朋友也混不上……   眼看大学就要毕业了,我真的想不顾一切、不计成败地爱上一场。在我到我实习的那所中学的第一天,我将母亲几年来给我却分文未动的400元“恋爱”经费全部取出。我买了皮鞋、西装、新衬衣,让我在这个流光溢彩的都市潇洒了一番。我知道,这完全是我内心对爱情暗伏的渴望使然。   在整个实习期间,我对年轻女性显露的热情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这一切全在我的实习指导老师钊哥眼中,而他除了委婉地提示我,并不让我难堪。   钊哥长我整整十岁,却一直未结婚。因为他家也在农村,有三个弟妹要靠他供养。他的父母去世后,是他用一份微薄的工资相继让三个弟妹念完高中或者大学。   钊哥始终以一个兄长的情怀关心着我,而我从一开始接触他便喜欢上了这位师长。   今年“五一节”的前一天,钊哥塞给我一张请柬,我翻开一看,原来是33岁的钊哥要结婚了!第二天,在重庆一家酒店里,我和学校的老师看到这样动人的一幕:钊哥的三个弟妹,齐刷刷地跪在钊哥面前,感谢他那父爱般的长兄之情。   我的泪怎么也忍不住,奔涌而下。   我在实习结束的那一天,为钊哥夫妇送去了两包家乡产的新茶,我告诉钊哥:“我决定了,30岁以前不恋爱,不结婚,为了我母亲,也为了我的三个弟妹长大成人。”钊哥笑着说:“那你比我可怜,因为你得准备编上8年的恋爱故事骗你妈妈!”钊哥像亲兄弟一样拥抱着我,我们的眼睛都湿了。   (本文作者:瑞丽)          我悟到了绝望的另一种说法   试一次,再试一次,再试次,每当生活中出现困难时,勇敢地尝试是逾越障碍的最好方法。   每当我的生活出现似乎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到军营时,那次丛林野战生存训练。   3年前,新兵刚下连,我被分到特种分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成了军营男子汉中最具神秘感的群体中的一员,我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但很快我便领教了特种兵训练的残酷。下连队没几天,连队就决定组织一次短期野外生存训练,以强健我们的体质和磨练我们的胆识。   上级发给我们每人一把匕首、一支冲锋枪、五发子弹、一盒火柴及有限的干粮,而后就把我们空投到了十分陌生的森林腹地。我们的训练任务是靠这些仅有的东西战胜风雨、沼泽、狼虫虎豹,包括自己的软弱,在规定的时间里走出森林。因为是第一次,上级为我们安排的训练地形不是很复杂,环境也不是很恶劣,而且是两个人结伴而行。   我的搭档叫安平,是一个身体非常强壮的小伙子。在出发前,我和安平就对地形进行了一番研究,决定放弃上级建议的路线,直接取道那条极险的却又能使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的山脊。   最后一天,我和安平的体力都已透支了。偏偏这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浑身都淋透了,又累又冷又饿的我们完全是靠意志在前行。雨停后天仍阴着,黑得不见五指,我们好像走在地窖中似的。山脊上的路越走越窄,从地图上我们已经了解到,左右两边都是无底的深渊,所以我们走得小心翼翼。   走到半夜时分,再也走不下去了,脚下的路估计只剩下十几厘米宽,我们的脚不时踩空。风化的岩石碎片不断被我们慌乱的脚碰落崖下,好久才能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没有办法,只好选择爬行,我俩像两只黑猩猩似的在山脊上蠕动。后来山脊小路变得比马背还要狭窄,连爬也不能了,我们只好跨开双腿,骑坐在山脊上,安平在前,我抱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地向前挪蹭。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照此速度我们还是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   然而眼前的山脊忽然断了,路到了尽头,我们坐的岩石前面是黑黝黝的悬崖。我们呆坐了好一会儿,但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安平捡起块石头向着黑暗的崖下扔去,我们都侧耳细听着,却听不到一点回声。安平又试了几次,仍是杳无声息。这道悬崖究竟有多深呢,我和安平不禁都感到了茫然和恐惧。   我们在无边的夜色中商量了一下,终于无奈地决定在这里等到天亮,但这样我们就无法在规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了。胜利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远去。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这样丢脸,我们绝望得真想大叫。   饥饿、疲劳、无助和颓丧折磨着我们。为了驱散难耐的寂寞和沮丧情绪,安平开始还唠叨他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见我始终一声不吭地坐着,最后他住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尽管天空还是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凭经验我知道鸟的活动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看见了安平肩背的轮廓,随后天空每分每秒都变得更加明亮。   突然,安平的一声惊叫打断了我的思绪,随后他就纵身跳了下去,转瞬之间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下意识地一个劲呼喊着安平的名字。   随即我听到下面传来安平说话的声音。我连忙俯下身向下看,见安平正站在长满青苔的草地上,边喊边招手。原来我们所坐的岩石离地面只有两三米高,当时扔石头没有听到回声,是厚厚的草把石块落下去的声音吞没了。   我看到崖下不远处就是一条大道,沿着这条大路走一公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当时只要勇敢地一跃,我们就能触及草地从而提前几个小时完成任务。而此时,我们已经晚了半个小时了。   这以后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鼓起勇气告诫自己:试一次,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本文作者:李晓伟)          把耳朵“闭上”   生命十分短暂,有很多建设性的工作等我们去做,因此,我们不必对说出我们不喜欢听到的话语的每个人去进行反击。   在一家杂货铺里,富兰克林(18世纪美国著名政治家、科学家)曾亲眼目睹了一件事,它说明了自制的重要。   在这家杂货铺里受理顾客投诉的柜台前,许多女士排着长长的队伍,争着向柜台后的那位年轻女郎诉说她们的遭遇。在这些投诉的妇女中,有的十分愤怒且蛮不讲理,有的甚至讲出很难听的话。柜台后的这位年轻小姐脸上带着微笑,一一接待了这些愤怒而不满的妇女,丝毫未表现出任何憎恶。她的态度优雅而镇静。   站在她背后的是另一位年轻女郎,她在一些纸条上写下一些字,然后把纸条交给站在前面的那位女郎。这些纸条很简要地记下妇女抱怨的内容,但省略了那些尖醒而愤怒的话语。   原来,站在柜台后面,面带微笑聆听顾客抱怨的这位年轻女郎是位聋子,她的助手通过纸条把所有必要的事实告诉她。   富兰克林对这种安排十分感兴趣。他站在那儿观看那群排成长队的妇女,发现柜台后面那位年轻女郎脸上亲切的微笑,对这些愤怒的妇女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她们来到她面前时,个个像咆哮吼的野狼,但当她们离开时,却个个像是温柔的绵羊。事实上,她们之中的某些人离开时,脸上甚至露出羞怯的神情,因为这位年轻女郎的“自制”已使她们对自己的作为感到惭愧。自从富兰克林亲眼看到那一幕之后,每当对自己所不喜欢听到的评论感到不耐烦时,就立刻想起了柜台后面那位女郎的自制而镇静的神态。他经常这么想:每个人都应该有一副“心理耳罩”,有时候可以用来遮住自己的双耳。富兰克林个人已经养成一种习惯,对于不愿意听到的那些无聊谈话,可以把两个耳朵“闭上”,以免在听到之后徒增憎恨与愤怒。生命十分短暂,有很多建设性的工作等我们去做,因此,我们不必对说出我们不喜欢听到的话语的每个人去进行反击。   我所仰幕的写作   在他的作品里,找不到冷酷、嘲讽和绝望,对于有缺陷的人性,他也仅仅给予温和的批评。在他的作品里,流淌着明媚的阳光和蔚蓝的海水,散发着炭火般的温暖。   安徒生,一个卑微的鞋匠的儿子。   安徒生,全世界儿童共有的父亲。   一八一九年一个阴晦的清晨,十四岁的安徒生只身从偏远的家乡来到哥本哈根。他再也不愿依靠母亲的洗衣和祖母的乞讨来维持生活了,他要去首都,去北欧最辉煌的城市,去实现他那舞蹈家的理想。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还在世,父亲曾经给一名舞蹈演员做过一双美丽的舞鞋。从来没有玩过玩具的孩子,紧紧地把舞鞋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当顾客来取鞋子的时候,父亲几乎是从他的怀里夺走的。为此,他还伤心地哭了好久。   从那以后,他就有了当舞蹈家的梦想。   然而,冷冰冰的现实很快就击碎了安徒生的梦想。他相貌丑陋,身体笨拙,剧院的经理刻薄地嘲笑他说:“你简直就像一根木头,连飞过的小鸟也不愿在上面栖息。”   在这沉重的打击面前,安徒生没有绝望。在一帮艺术家朋友的帮助下,他进入教会学校补习文化。学校的气氛是压抑的,让安徒生感到痛苦不已。不过,他在学校阅读了大量的文学名著,并开始了文学创作。毫无同情心的校长不断地虐待他,并且强令他停止难以自制的写作冲动。安徒生给他在首都的赞助人伍尔夫海军上将的妻子写了一封诉苦的信。   没有想到,对方的回信是如此的残酷:   “你麻烦起朋友来真是不遗余力。你认为自己将成为伟大的诗人——我亲爱的安徒生,你怎么就不觉得,你所有的这些想法都将一事无成,你正在误入歧途!”   安徒生没有停止写作。二十一岁那一年,他写了一首题为《垂死孩童》的诗,诗中写道:“母亲,我累了,我想睡了,让我歇息在你的心畔。”这首忧伤而温馨的诗歌,奠定了安徒生作品的精神底色。   按照一般人的设想,这名贫困潦倒、饱经挫折的少年,一定对社会充满着仇恨和厌恶,一定会在文学中发泄他的愤怒和诅咒。然而,恰恰相反,安徒生的笔下流淌着的是世界上最美好、最纯真的文字。   三十岁的那一年,安徒生出版了第一本童话故事集。这是一本只有六十一页的薄薄的小册子,收入了《打火匣》、《小克劳斯和大克劳斯》、《豌豆上的公主》、《小意达的花儿》等四篇作品。这本文集没有获得一致的好评,有的评论家甚至苛刻地说,安徒生根本就没有写童话的天赋。但是,安徒生坚信,他找到了他一生的快乐所在:“我现在要开始写给孩子们看的童话。这才是我不朽的工作呢!”   从此,差不多每个圣诞节他都要出版一本童话集,献给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小读者。   帕乌斯托夫斯基在《夜行的驿车》中讲述了安徒生的故事:安徒生遇到了爱他的美丽女子埃列娜葛维契奥里。她爱他,他也爱她,但他还是拒绝了她的爱慕——   “谁知道呢,说不定由于这爱情,他那五彩缤纷的一连串童话将黯然失色,悄然离去,从此再也不回来。到那时,他的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安徒生一生写下了二十本童话集,一共一百六十八个童话和故事,他在逝世前曾经说:“我为我的童话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要说,是大得过分了的代价。”但是,他也得到了丰盛的收获,他以一个人的力量,提升了丹麦文学在全世界的地位;他以一个人的想像,创造了一个充满爱与幸福的童话天堂。   一位安徒生身边的朋友指出:“他的日常生活状态就是悲伤”。晚年的安徒生,尽管名扬四海,但依然没有摆脱贫困。一八七四年,去世的前一年,饱受肝癌折磨的安徒生收到了一封读者的来信。信来自遥远的美国,是一位上小学的小女孩写来的。信中附有一张一美元的钞票,以及一份刊登着安徒生身体病弱、贫困潦倒的消息的报纸剪报。不久,更多的孩子纷纷寄来了小额的钱款。安徒生感动得泪流满面,“我以小语种写的故事,居然能够在距祖国如此遥远的地方找到这么多的读者”。   英国的评论家、文学记者高斯来到丹麦,见到了濒临死亡的安徒生。“一个高个儿、上了年纪的绅土,身穿整套的褐色西装,戴着一顶颜色同样深浅的鼻烟色卷毛假发。”高斯接着写道,“那一瞬间,我好像被狠戳了一下,他那张古怪丑陋的脸和手,他那极长的令人眩晕的胳膊……汉斯安徒生的脸是一张农民的脸,长至一生的感性和文化生活也没有能够从他的脸上移去泥土的印记。”   公元两千年的春天,我曾经在哥本哈根的街巷里寻访安徒生当年居住过的旅馆。还是几百年前的石板路,还是尖顶的小楼,还是明亮的黄墙。就在这间仄仄的小屋里,没有钱买煤生火的安徒生,裹着毯子写下了《海的女儿》、《拇指姑娘》等脍炙人口的故事。他忍受着寒冷和饥饿,眼睛里却闪烁着爱的光芒。   安徒生的写作增添着世间的爱,抵抗着世间的恶。在他的作品里,找不到冷酷、嘲讽和绝望,对于有缺陷的人性,他也仅仅给予温和的批评。在他的作品里,流淌着明媚的阳光和蔚蓝的海水,散发着炭火般的温暖。他给孩子们梦想的勇气,孩子们则努力在人间实现梦想。   我在纪念馆中看到了安徒生的照片,丑陋、冷漠而忧伤。这时,我忽然想到了高斯的形容——是的,这是一张“农民”的脸,这是一张烙着“泥土的印记”的脸。安徒生一辈子也没有背叛土地。他自己身处苦难中,却没有放弃对爱的追寻。   他的写作是沐浴在爱中的写作,他的人生是沐浴在爱中的人生。   是爱,让他最终战胜了苦难;是爱,让他在临终之前感到自己的一生是“幸运的”。   安徒生的文字,是一双温暖的手,伸向那一双又一双寒冷的手;安徒生的文字,是两瓣湿润的唇,亲吻着那些干裂而苍白的嘴唇。   这正是我所景仰的写作。   (本文作者:余杰)          等待   生活中总会有一些无奈的时候,需要我们宽容的等待,因为重新恢复正常总需要必要的等待。   我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我要求和我交往的人也必须雷厉风行,不然的话,我就不高兴。我从不错过时间,约会从不迟到,上帝帮助了每一个在超级市场排除算账时想要插到我面前的人。   我这样谈自己的不耐心,也许你可以想像,当我碰上了交通阻塞时,是个什么样子了。这事发生在南佛罗里达州靠近我的家乡的山路上,一位年轻人在防栅旁拦住了我,告诉我可能要耽搁半个小时。   “为什么要耽搁?”我问。   “因为路被挖开了,”他回答说,“我们在装水管。”   “见他的鬼吧,排水管。”我说,情绪马上低落了。   他耸耸肩:“那你就绕过去吧。”   我觉得他的话也有些道理。我还不太清楚这个坑的情况,但是我相信我不会掉进坑去的。   接下来的5分钟是在烦乱中度过的:文件在我的手提箱里,收音机和一些东西在工具袋里,我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又放回去,然后长嘘短叹地盯着窗外。不一会,在我的车后停了一大串汽车,司机们纷纷下车。看来那小伙子的主意不是个坏主意,我该试试,总比坐着干等强。   就在这时,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走过来,说:“真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穿着工装裤,花格子衬衣,像是开出租车的。   我看看四周,远处朦胧的溪流从圣莫尼克大山上流下来,银灰色的水线接着蓝天,是个开阔清爽的秋天的大自然。“不错。”我说。   “下大雨的时候,瀑布就从那边流下来。”他指着一块凹进去的断崖接着说,我想起我好像也见过洪水从那块断崖上倾泻下来,在山脚下激起很高的水花。我很可能只是急急忙忙地经过这里时匆匆地看了一眼。   一位年轻姑娘从车上走下来问道:“有上山的路吗?”   老人大笑着说:“有几百条,我在这里已经22年了,还没有走完所有的路。”我想起这附近有个公园,里面有一块很凉爽的地方。在一个炎热的夏日里,我曾经在里面散步。“你看到那只公狗了吗广一个穿着大衣打着领带的年轻人叫起来,吸引了那位女士的注意力,“在那里!”“我看见了。”她突然大叫起来。年轻人兴奋地说:“冬天快来了,它们一定在贮存食物。”司机们都跑了出来,站在路边看。有些人拿出照相机拍照,耽搁变成了愉快的事。哉记得上次洪水暴发的时候,道路被淹没,电灯线被破坏。我的邻居们,有些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的点上灯笼一起喝酒聊天,还有的就一起烤东西吃。是什么把我们聚在一起了呢?要不是风在呼啸,洪水暴发,或交通阻塞,我们怎么会把时间分配在这里而和人交谈呢?这时,一个声音从防栅那边传过来:“好了,道路畅通了!”我看了看表,55分钟过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耽搁了55分钟,我竟然没有急得发疯。汽车发动起来了。我看见那位年轻姑娘正把一张名片递给那位打领带的小伙子,也许他们将来还会在一起散步。那位老人向出租车走去时,向我挥了挥手。“嗨!”我叫道。他转过身。“你说得对,”我说,“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泰戈尔与中国学生的谈话   因此我竭我的至诚恳求你们不要走错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的力量的引诱,诞妄的巨体的叫唤,拥积的时尚与无意识、无目的的营利的诱惑。   我的青年的朋友,我眼看着你们年轻的面目,闪亮着聪明与诚恳的志趣,但我们的中间却是间隔着年岁的距离。我已经到了黄昏的海边,你们远远站在那日出的家乡。我的心伸展到你们的心,你们有我的祝福。   我羡慕你们,我做小孩的时候,那时仿佛是东方不曾露白。宇宙暗森森的。我们不曾充分地明白我们自己已经出世在一个伟大的时期里。那时期的意义与消息已经显露在今朝。我相信现在世界上有的是人们,他们已经听着这时期的感召。   什么是这时期里伟大的事实?那就是我们的门户已经开豁,一个广博的未来的使者已经来到,他已经敲打我们的大门。我们门上的阻拦都已经让路。   人类的种族都已经从他们的藩篱内出现,他们已经聚在一处。他们再不在他们隐秘的居处藏匿。   我们从前只是在我们自己邦家的店铺里单独地经营我们各个的生活,我们不知道在我们墙垣的外面发生的事故。我们没有智慧也没有机会去调和世界的趋向与我们自身的发长。   我们已经出来,我们不再在墙圈里躲着。我们现在应得在全世界的面前辩护我们的价值,不仅在我们容宠的家人前卖弄能耐。我们必得明证我们存在的理由。我们必得从我们各家独有的文明里展览普遍的公认的成分。   现在我是在中国。我问你们,我也问我自己,你们有的是什么,有什么东西你们可以从家里拿出来算是你们给这新时期的敬意。你们必得问答这个问题。   你明白你自己的心吗?你知道你自己的文化吗?你们史册里最完善最永久的是什么?你们必得知道,如其你们想要自免于最大的侮辱,遭受蔑视,遭受弃却的侮辱。拿出你们的光亮来,加入迷伟大的灯会,你们要来参与这世界文化的展览。   我听得有人说,你们自己也有人说:你们是实利主义的与物质主义的,你们不让你们的梦翅飞入天空去寻求辽远的天堂或是未来的生命。   如其这是实在的,我们正应得接受这个事实,更不必申辩,我们正应得认定这是你们特有的天赋,你们正可以从这里面设法你们的贡献。但是我却不能相信你们是纯粹物质主义的。我不能相信在地面上任何的民族同时可以伟大而是物质主义的。我有我的信条,也许你们愿意叫做迷信,我以为凡是亚洲的民族决不会完全受物质主义支配。在我们天空的蓝穹里,在太阳的金辉中,在星光下的广漠里,在季候的新陈代谢里,每季来时都带给我们各样的花篮,这种种自然的现象都涵有不可理解的消息,使我们体会到生存的内蕴的妙乐,我不能相信你们的灵魂是天生的聋窒。   物质主义的倾向是独占的。所以偏重物的人们往往不让步他们私人独享的利权、攒聚与占有的习惯。你们中国人不是个人主义的。你们社会本身的基础就在你们共有不私有的本性。你们不是物质主义的利己心的产物,不是无限制的争竞的混淆,你们不是不承认人们相互的关系与义务。   你们是好施与的,你们充裕时亲族都占恩惠,你们是重人情的,你们亦不过分地营利。这又是你们不是物质主义的一个凭证。   我这一路旅行,我看见你们的人民怎样地勤力培植地利,怎样地勤力经营他们的产品,你们日常的用品也都是你们精心勤力的结果,处处都看出爱美好的本性与美术的天才。这又是你们不是物质主义者的二个凭证。你们如其只是贪图物利,你   们就不会有那样可爱的作品。   如其贪心是你们的主要动机,如其你们只顾得事物的实利,那时,你们周遭的荚秀与雅致就没有机会存在。   贪心的成绩你们不曾见过吗:上海、天津、纽约、伦敦、加尔各答、新加坡、香港——这类奇丑的鬼怪世界上到处都是,都是巨大的丑怪。只要他们的手一碰着,有生命的就变死,柔润的就变僵,上帝的慈恩变成了魔鬼的拨弄。   你们的北京没有那样凄惨的现象,这个古旧的城子是人类集合的一个极荚的表现,在此地平常的店铺都有他们简单的装簧。   你们爱你们的生活,单这爱就使你们的生活美好。不是贪心与实利;它们只能产生做买卖的公事房,不是入住的家。公事房是永远不会得美的。   上天的意思是要我们把这个世界化作我们自己的家,不是要我们存在这世界里像是住店似的。我们只能从一种服务里把这世界化成我们自己的家,那服务就在给它我们真正的爱,又从这爱里使它更加美。   污损的工程已经在你们的市场里占住了地位,污损的精神已经闯入你们的心灵,取得你们的钦慕。假使你们竟然收受了这个闯入的外客,假使你们竟然得意了,假使因此在几十年间你们竟然消灭了你们这个伟大的天赋,那时候剩下来的还有什么?那时候你们拿什么来尽你们对人道的贡献,报答你们在地面生存的特权?   但是,你们的性情不是能使你们永远维持丑恶的。我愿意相信你们没有那样的性情。   你们也许说“我们要进步”。你们在以往的历史上有的是惊人的“进步”,你们有你们的大发明,其余的民族都得向你们借,从你们抄袭,你们并不曾怠惰过,并不是不向前走,但是你们从没有让物质的进步,让非必要的事物,阻碍你们的生活。   你们的使命是在于给人家看,使人家信服,爱这土地与爱这地上所生产的物品不必是物质主义,是爱不是贪,爱是宽裕的,贪是乖戾的,爱是有限度的,贪是忘本分的。这一贪就好比拿根绳子把我们缚住在事物上。贪的人就好比被那条无形的粗绳绑住在他的财产上。你们没有那样的束缚,单看你们那样不厌不倦地把一切事物做成美满就知道你们的精神是自由的,不是被贪欲的重量压住。   我是倦了,我年纪也大了。我也许再不能会见你们了。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次集会。   因此我竭我的至诚恳求你们不要走错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的力量的引诱,诞妄的巨体的叫唤,拥积的时尚与无意识、无目的的营利的诱惑。   保持那凡事必求美满的理想,你们一切的工作,一切的行动都应得折中于那惟一的标准。   如此,你们虽则眷爱地上实体的事物,你们的精神还是无伤的,你们的使命是在拿天堂来给人间,拿灵魂来给—切的事物。   (本文作者:徐志摩译)          目标   一个人无论他多大年龄,他真正的人生之旅,是从设定目标那一天开始的,以前的日子,只不过是在绕圈子而已。   比塞尔是西撒哈拉沙漠中的一个小村庄,它靠在一块1.5平方公里的绿洲旁,从这儿走出沙漠一般需要三昼夜的时间,可是在肯莱文1926年发现它之前,这儿的人没有一个走出过大沙漠。   肯莱文作为英国后家学院的院士,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他用手语向这儿的人问其原因,结果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从这儿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最后都还是要转到这个地方来。为了证实这种说法的真伪,他做了一次实验,从比塞尔向北走,结果三天半就走了出来。   比塞尔人为什么走不出来呢?肯莱文非常纳闷,最后他只得雇一个比塞尔人,让他带路,看看到底如何。他们带了半个月的水,牵上两匹骆驼,肯莱文收起指南针等现代化设备,只拄一根木棍跟在后面。   10过去了,他们走了大约800英里的路程,第11天的早晨,一块绿洲出现在眼前。他们果然又回到了比塞尔。这一次肯莱文终于明白了,比塞尔人之所以走不出沙漠,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北斗星。   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一个人如果凭着感觉往前走,他会走出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圆圈,最后的足迹十有八九是一把卷尺的形状。比塞尔村处在浩渺的沙漠中间,方圆上千公里没有一点参照物,若不认识北斗星又没有指南针,想走出沙漠,确实是不可能的。   肯莱文在离开比塞尔时,带了一位叫阿吉特的青年,这个青年人就是上次和他合作的人,他告诉这个汉子,只要白天休息,夜晚朝北面那颗最亮的星走,就能走出沙漠。阿吉特尔照着去做,3天之后果然来到了大漠的边缘。   现在比塞尔已是西撒哈拉沙漠中一颗明珠,每年有数以万计的旅游者来到这儿,阿吉特尔作为比塞尔的开拓者,他的铜像被竖在小城中央。铜像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字:新生活是从选定方向开始的。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能带给人们什么,根据我自己的经验,我认为,一个人无论他多大年龄,他真正的人生之旅,是从设定目标那一天开始的,以前的日子,只不过是在绕圈子而已。   (本文作者:燕敏)          灯光熄灭   曾经有不少美丽的故事,是发生在灯光熄灭之后。对于心存美妙的人来说,美妙无处不在。   曾经有不少美丽的故事,是发生在灯光熄灭之后。   在上个世纪的欧洲,为了排除干扰,音乐家演奏时总要熄灭演奏场地所有的灯光。   那时,肖邦的名声还很小,誉满欧洲的乃是大音乐家李斯特。一天晚上,李斯特在巴黎举行公演,音乐厅里人山人海,按照惯例,李斯特演奏时灯光全灭了,人们在黑暗中听到了一段又一段极漂亮的钢琴曲——妙曼得就像天堂传来的。当灯光再度亮起时,人们发现坐在钢琴边的不是李斯特,而是一个年轻人——他就是肖邦。原来,李斯特趁着熄灯,悄悄把肖邦换上来,他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现场所有的观众:听吧!肖邦和我一样棒。   小提琴演奏家帕格尼尼曾有个对手,十分嫉妒他高超的演奏技艺,就想了个歪点子,意欲让帕格尼尼出丑。一次,在一场举世关注的演奏会上,灯熄后,帕格尼尼演奏完一曲,人们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帕格尼尼放下琴,举起双手向人们致谢,趁着黑暗,他的琴被人偷偷地换了。开始他一点也不知道,但他拿起琴时,发现琴被换了。帕格尼尼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他从容地说:“就在刚才,我的琴被人换了,这反而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将用我的琴声证明,美妙的音乐并不在乐器上,而是在演奏者的心里!”接着,动人的音乐从那把琴里梦幻般地飘了出来。   是的,对于心存美妙的人来说,美妙无处不在。   (本文作者:张玉庭)          作家白桦写给儿子的信   我也不过是一根苇草,虽然飓风永远都在试图折断我这根脆弱的苇苹,有时甚至把我压得倒伏在泥土上,最终我还是站起来了,因为我有思想,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有思想了。   亲爱的儿子:   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过衰老,所以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应该给你留下点什么,给这个世界和自己的后人留点什么。留点什么——似乎是人到老年必然要想到的一件事。那么,你要什么呢?   儿子!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就像海潮退去一样难以挽回。在这个微妙的时刻,世界,不知不觉地滑入了一个让人困惑的时代,它的特点是用最通俗、最常见的说法来表示,就是:“实际”!国家很“实际”。因而派生出实际的哲学、实际的美学,甚至实际的禅学。由于人人“实际”,金钱,在人类灵魂的上空如日中天。就像人类曾经在很长的一条历史长河里,迁就过世世代代的独裁者,甚至像希特勒那样的恶魔,现在又迁就起金钱这个万能的君主了。曾几何时,唯利是图被许许多多伟大的思想家批驳得体无完肤。由此,人类积累了远比金山辉煌得多的智慧的结晶。如今,在许多领域里,人类几千年智慧的结晶,重又在一枚铜钱的光亮下暗淡无光。当代英雄是什么人?无庸讳言,是那些以权力、以暴力、以蒙骗、以现代科技手段攫取金钱的人。圣者、哲人即使再生复活,夫复何言?   儿子!你的同时代人都出生于清贫的年代,尤其是你。由于1958年的全民大跃进,得到的是始料未及而又无法接受的结果。正如物质不能填充精神的极端匮乏一样,精神也无法填充物质的极端匮乏。中国成千上万的人在挨饿。当初和你同时出生的孩子,今天都在“实际”中变得面貌全非了。唯有你,依然故我,保持着出生时的淡泊天然。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除了你的流体力学和古典音乐,你似乎什么都不要。对你的祖国和民族,你好像也没有任何负担。你爸爸那一代的知识分子,很重视所谓历史使命,所谓社会责任。而书生又往往如儿童一般天真烂漫。“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的确确是一句实情话!历史上,多事之秋多才情,南宋、南明许许多多有才情、有胆识的人,只有极少数人如愿以偿,抛一颗怒发冲冠的头颅,洒一腔惊世骇俗的碧血,成仁取义,名列青史。儿子!你们这一代要轻松得多,萧洒得多……不!不!这样说可能很不公正,刨艮不全面。前车屡屡倾覆,岂能怪罪后来者望之却步呢!因为你和这个历史悠久的民族文化有着先天的血缘联系,使你总也无法习惯域外的风景,你在大洋彼岸已经生活了十年,我看得出,你就像水中的一滴油珠,永远没法和那里的一切相融。你曾经多次表示过你内心的隐秘的愿望,宁肯放弃美国最完善、最先进的实验室和超级电脑,回到上海,在你那间九平方米的小屋里,自得其乐地写抽象派的诗歌。作为一个历经坎坷的过来人,我却站在你妈妈一边给予了断然的否决。很抱歉!我们在对待你的问题上陷入了陈旧而庸俗的传统观念,首先为你考虑的是安全和饭碗。我们当然知道,你在当时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是你囿于传统的孝顺,痛苦地服从了我们的决定。说实话,现在,我们真的也有些后悔了。在九平方米的小屋里写抽象派的诗歌不也是一种活法嘛!甚至是一种很潇洒的活法,而且你和我、和你妈妈至少可以朝夕相处。   近年来,我和你与通常的父子关系恰恰是颠倒着的,不是父亲经常为儿子的处境忧心忡忡,而是儿子经常为父亲的处境忧心忡忡。你每一次从美国来电话,母亲接了还不算,你一定要和我通话,哪怕只是听见我的一句话,然后你才稍稍放心地挂断电话。   我曾经在一部影片开头的第一个镜头里,描写过这样一个悲壮的图画:在一轮红彤彤的太阳里,一根很脆弱的苇草在飓风中顽强地摆动着……十年后,我在帕斯卡尔《思想录》里,读到一句我想通过那个画面要说的话: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人囊括了宇宙。”儿子!我也不过是一根苇草,虽然飓风永远都在试图折断我这根脆弱的苇苹,有时甚至把我压得倒伏在泥土上,最终我还是站起来了,因为我有思想,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有思想了。   江河的源头是一滴清露,大树的根本是一粒种子。   我想,当你爸爸与世长辞之后,给你留下的遗产,就是这些信札了。我将在这些信札里,为你讲述我童年的故事。我的童年和你的童年相隔了三十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甚至在质的意义上,于极大的差异中又有诸多相同之处。   (本文作者:白桦)          小狗“爱爱”   出了屋门,又看见了那只狗,它正颓然地趴在地上,我望着那条锁链,锁链上写着悲衰!   我的《时尚宠物——女子网站》(http://grwy.onlie.ha.cn/poodle)虽说是个人网站,可也有四十多万人次浏览。围绕着宠物的话题,每天要回十余封信。大部分是想领养宠物犬的,真正想把自己的爱犬转让给别人的,不是很多,曾经发生的一件事情,使我难以忘怀。   那天我也像平时一样,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上网接收电子邮件。在收到的一堆信件中,我发现了JK小姐的信。内容大致是:她现在从北京到了美国,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她曾经养过一只北京犬(京巴),现在寄养在一个农村的朋友家里,听说它的处境不怎么好,那位朋友也不肯给狗上户口,所以她想给狗找一个负责任的新主人。我一看,她朋友的家并不远,于是下班后,匆忙前往。   院门开着,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院里的大树下,粗粗的铁链锁着一只北京犬。   北京犬是我国的特产。1860年英法联军攻占北京时,由英国和法国士兵在春阳宫殿的废墟中发现,并带到欧洲,后来在世界各地广泛繁殖。   这只狗没有什么特别的,毛已经从白色变成了灰色,鼻短而明显,嘴唇的皱纹上,是一双流露出敌视凶光的大眼睛。   它的颈上有那么一根粗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钉进树上的一个铁环。它蹿着、跳着,但是活动范围超不过两米。   我壮着胆子,向院里走去。它突然警惕地在空气中嗅着什么,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威胁性的低吼。我为了讨好它,把在路上买的炸鸡扔到它的面前,它怀疑地嗅了嗅,舔了舔,围着面前这块东西绕了两圈,最后把它叼进了嘴里。   “饿坏了吧?”我低声下气。   “汪——”它穷凶极恶,一块炸鸡三口两口吃进了肚里。我将整包的炸鸡扔给了它。情急之下,我扔偏了。我试探着想用脚踢给它,可是它本能地向我扑来,我后退,它再次扑来,不过这一次,不是扑向我,而是扑向那包炸鸡腿,它将铁链子拉得啪啪响,可是那根铁链又无情地将它拽了回去,它挣扎,它用前爪去挠地,地面留下了几道深沟……   屋门开了,走出来一位小伙子,说话文质彬彬,非常热情地把我让到了屋里。没等我说明来意,他就好像全听明白了:“给多少钱?”   “什么?”   “这么长时间我不能白养,五百怎么样?”   “我不是来买狗,而是为它找个负责的新主人,如果你同意,你们可以见见面。”   “我不管你把狗给谁,只是我不能白养。”他坚持着。   我看今天是白跑了,我起身离开。   出了屋门,又看见了那只狗,它正颓然地趴在地上,我望着那条锁链,锁链上写着悲衰!   我猛地转过身,高声说道:“500就500,我今天一定要把它带走。”   “就是嘛,我早就从网上看出你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   “你也上过网?”我本想问一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把钱重重地放在他的手心里,拉起狗,像逃离苦海一样地奔出门外。   “弃弃!”我呼唤着给狗起的新名字,带它去找新主人……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封特别的电子邮件,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写来的:“京红对不起!其实我就是京巴狗的真正主人。最近因为农村管得严,经常有人来查狗的户口,我想把狗卖掉,又怕找不到好心人。在网上发现你特别有爱心后,才想出这种办法……今天写信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没有Jk小姐,没有人出国,也不用担心将来会有人把狗要回去,希望‘爱爱’能够过得好……”   “爱爱……弃弃!”我呼唤着那只北京犬的两个名字。   (本文作者:郭京红)          我眼中的莫里   有时你不能只相信你所见的东西,你还必须相信你所感觉到的。如果你希望别人相信你,你就必须先相信别人。你相信他——即使你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即使你毫无顾忌地向后倒去。”   我第一次上莫里的课,是在一九七六年的春天。那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看到沿墙而立的书架上堆放着许多关于社会学、哲学、宗教以及心理学方面的书籍。   这是个小班,课堂上只有十来个学生,他们大多数人衣着新潮,穿着牛仔裤、花格子衬衫和大地鞋。我正在想也许我不该选这门课,英里开始点名了:   “米切尔!”   我举起了手。   “喜欢称你米奇,还是米切尔?”他微笑着。   他的问题引起我再次注视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因为从来没有一位老师这样问过。   “朋友们都叫我米奇。”我说。   “那就叫你米奇,我希望有一天你也会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莫里的年龄和我相差很多,我是提前一年高中毕业,而莫里则比大部分的教师年长。他对学生很和蔼。我上完他的第一课,又选了他的另一门课。他并不太看重分数。我称他为“教练”,就像在高中时我称呼田径教练一样。他对这个绰号很喜欢:   “太好了!我可以当你的教练,你也能成为我的上场队员。我是说,那些生活中非常美好而我却老得无法享受的东西,你都可以替换我上场。”   幽默的老人   莫里给我们上课的情景是令人永远难忘的。   他走进教室,坐下来,一言不发,望着我们。我们同样望着他。莫里耸耸肩,笑声渐渐止息了。教室里鸦雀无声。   有人开始烦躁起来,他怎么回事?有人在不停地看表,有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也有人看着窗外,漫不经心。足足过了十五分钟,莫里说话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如同莫里所设想的,大家开始讨论起来。讨论沉寂对人与人关系的影响。沉寂为什么会使人产生焦虑?而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又对人有哪些有益之处?   我却没有感到沉寂有什么不好,虽然我也喜欢热闹,但我也可以在教室里坐上几个小时,如果需要。所以我几乎没有参加讨论。下课时,莫里对我说:“你今天没说话。”   我真的无话可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是有许多想法的,你使我想起了另一个人,他年轻时也喜欢把自己的想法都深藏不露。”   “他是谁?”   “我!”   另一件事发生在一九七八年,当时跳迪斯科和看洛奇系列电影是风靡校园的文化时尚。莫里开设了一门特别的社会问题研究课,学生都是小组成员。   有一天,莫里让我们做了一次实验:我们站成前后两排,前排的人背对着后排的人。他让前排的人向后倒去,而后排的人把倒下的人扶着。实际情况是,许多人都只是稍稍向后倒一下就收住了身子。   然而还是有例外:一个瘦小文静穿一件白色宽大的运动衫的女同学闭上眼睛双手合在胸前,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大家都以为她必定会重重地摔在地上,但在紧急关头,她的搭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莫里笑了,他对女孩说:   “区别就在于你闭上了眼睛。有时你不能只相信你所见的东西,你还必须相信你所感觉到的。如果你希望别人相信你,你就必须先相信别人。你相信他——即使你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即使你毫无顾忌地向后倒去。”   一九七九年,大学体育馆里有一场篮球赛,我们队打得很棒,学生们在看台上不断地大声叫喊:“我们第一!我们第一!”莫里当时也坐在看台上,他在喊声中突然站起来大吼道:“第二又怎么样?”   学生望着他,停止了叫喊。他很得意地看了看大家,笑了笑,坐了下来。   顽强的老人   于是接着几个星期的星期二我都去看他,而且我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欲望,渴望去看他,虽然我乘着飞机飞行七百英里去看望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但只要和莫里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格外舒畅。和莫里的谈话是一种享受。   他的病情日益严重,我知道他很痛苦。在抱着他的躯体时,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生命的确在日益枯竭,我开始意识到,时间对于他确实不多了。   我必须要做些什么,我想记住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想录下你的声音,不过,如果你感到这东西使你不舒服——”我怕触及到死亡这一敏感的话题,我正要拿回录音机。   他摇了摇手,从容地摘下眼镜,平静地说:“把它放下。”他的语气显得很柔和,“我想让你,让更多的人知道人的生活,趁我还能说的时候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他的声音更细弱了,“我相信有更多的人愿意听我的故事,你说呢?”   我点点头,望着这位可敬的老人,我说不出话来。   我们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他说:“米奇,我们可以开始了。”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莫里对待人生的态度是与众不同的,他有他的勇气,他有他的幽默,他有他的耐心和坦然,他的心态是比别人更为健康的非常理性的心态。   “向我提问题吧。”   于是我列出了一份目录,这些题目包括:   死亡、恐惧、衰老、欲望、婚姻、家庭、社会、原谅、有意义的人生……我们之间的问答在每个星期二进行,我得到了很多宝贵的收获。   永远的老人   “临死前先原谅自己,再原谅别人。”   这是“夜线”第三次专访后莫里说的话。   那天,我不停地帮他按摩,而他在和我交谈。   “我曾有一个朋友诺曼,我们很好,三十年前他为我雕刻了一座铜像。后来因为我妻子动手术,他们没有和我们联系,我们就中断了关系。诺曼一直想与我和解,我却始终没有接受,我没原谅他,现在我好后悔,非常后悔。”   他激动得哭了起来,没有声音,只是抽泣。   第十三个星期二,是他给我上的最后的一课。   氧气管已插入了他的鼻子。   他想看看后窗台上的木槿,我拿到了他的面前。   “死是很自然的。有生就有死。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并且将这种爱珍藏在心上,即使死了也不会消亡。因为你的爱还在,你就会永远活在你所爱过的人们的心里。”他说得很慢,声音也变得混浊起来,他需要休息了。   我把木槿搬回原处,然后去关录音机,机子里录下了这样一句话,这也是莫里的最后一句话:   “死亡终结了你的生命,但没有终结你感情的联系。”   第十四个星期二,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爱你……”他嗫嚅着。   我真想说,我也爱你,教练!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流着泪,脸像婴儿一样扭曲着。我抚摸着他的松松的皮肤和头发。等了一会儿,他呼吸稍稍平稳后,我轻轻对他说,你累了,我下周再来。他只是哼了一声,很像是笑的声音,但听起来是那么令人悲伤。   莫里死于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四日。而我参加的葬礼的日子也是一个星期二。   他终于离我们而去了。   我和他最后的接触就是每星期二到他的家中去听他上课,课堂上不需要任何课本,课的内容是讨论生活,讨论人生的意义,他是用他的亲身经历来教课的。   这门课现在还在继续。   (本文作者:米切尔)          轻狂是一柄自戕的剑   回首我第一次上路的日子,那重重摔倒的伤口仍让我隐隐作痛,好在,我把生活给我的教训铺在了前进的路上。   大学毕业后,我在家乡的机关闷坐了3个月便递上了一封辞呈。那天清晨,在老父亲迷惑而怨怒的目光下,我踏上了南下的列车。行囊里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我仍觉得充实沉甸,因为里面塞着我勃勃的雄心和斑斓的梦想。   东莞一家台资中型手套厂爽快地聘任了我。   上班第三天,突然有通知说老板要召开全体管理人员大会。我匆忙走进会议室时,一个中年男人严厉地喝住了我:“你的笔记本呢?!”见我一脸茫然,他脸色舒缓了点说:“你是新来的吧,快回去拿。”   开会的时候,刚才指责我的人坐上了主席台。天啊,他就是平时不常在公司露脸的台湾老板!忽然他又指了指我:“你,做一下会议记录。”   会议结束,我向他提交了一份表格,上面详细列出了他讲话的要点。   他认真看完后说:“立刻复印传到各部门。”他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   我的顶头上司、生产处李经理拍拍我的肩,欣喜地对我说:“小伙子,你居然顺利过关了!这可是史无前例啊,以前谁做会议记录老板都要修改,弄不好还要被大骂一顿呢。”   想不到这次会议记录真让我交了好运。这家公司等级特别森严,什么级别的人参加什么级别的会都有严格规定,我却成了例外,以末等芝麻的小课长身份竟经常被老板点名参加主任级甚至经理级的会议。别人一脸愕然的时候,老板轻描淡写地说:“让阿理来做会议记录,也让他来学点东西。”   而随着一次次参与重要会议,一两个月下来我便对公司大体运作了然于胸。我的会议纪要照例极少被改动。我还不时在会上提几点大胆建议,老板常听着听着便点头微笑。   4个月后的一天,老板突然宣布晋升我为生产处主管,这是连升三级的破格提升。年少气盛的我当时笑得十分灿烂,以致完全忽略了周遭一双双妒忌的目光,还有李经理那怪怪的神情。   后来有人告诉我,李经理曾向老板提出反对破格提升我的意见,说我无论经验或技术都不足以胜   任。我听后当即“哼”了一声,说:“我会让某些人知道老板的决定绝对没错!”   我决心把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点亮半边天。连续加班了一星期,我重新做了一个从接订单、买原料、排期生产、订车出货的流程。那天深夜,当我终于做完这更符合管理学原理的流程时,我兴奋得几乎失眠。   但刚开始执行就出现了问题。这天一上班,李经理拿了几个有问题的手套摔在我面前:“这就是你的新改革出的好玩意儿?”   我立刻跑到车间追查原因,原来一个缝纫组组长带头违反了新规程。我耐心地指了出来,她却嘟哝着说:“什么新改革,我那样做的时候你还没来呢!”   怒从心头起,我一拍桌子指着她声色俱厉地大骂:“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告诉你我最讨厌这样的人!”她辩解一两句后泪水一下子决堤了。   下午,我被叫到了李经理的面前。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问:“我就那么说你一句,你就找人出气,把一个老员工骂哭了!”我知道有人添油加醋地告状了。我理直气壮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还顶了一句:“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公司利益!况且我是你的中层干部,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   他没问了,沉默地盯着我看了数秒便无力地挥挥手让我走了。我有点得意地踱了回去,那时我还不知道虽赢得了这场争论,我却失去了很多。   杨经理因管理得有声有色,效益显著,老板越来越看重他。给了他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而地位比他高的李经理还在与几个人集体办公。每当我与杨经理谈笑风生时,李经理的眼光便如芒刺一样在背后盯着我。这时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便更加我行我素。   但以后我开展工作,明显觉得李经理在处处制约我。有时我请教他一些技术问题,他总以嘲笑的口吻说:“你去问杨经理啦!”   那年年终,工厂决定12月28日以后停工盘点。28日一大早,裁剪组的人来向我投诉说缝纫组提前不接货了。我过去一看,缝纫组副主管说其生产线已盘点完毕,不干了。我不由火冒三丈:“你要么收货继续生产,要么你收拾行李走人!”他一扭头竟不睬不理地走开了。   我带着快气炸的肺找李经理要求炒掉这目无公司纪律的副主管。李经理却慢条斯理地说:“没那么严重吧,大过年怎么可以炒人呢?”走出办公室,我知道这次言出而无法执行,我的威信算完了。   果然,新年之后我命令下属做什么,他们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听使唤了。他们的消极怠工使我的职责范围内出现了越来越大的失误,老板对我的脸色也不再那么好看了。   这年4月,李经理被调往江苏新厂任经理。我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落得个清静了!哪知他走后两天,老板找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怎么搞的,上司离任述职时还历数你的罪状……”我的心一下黯淡了许多。   在杨经理升任总经理,成了我的新上司。他也实在器重我,让我参与管理全厂的许多事务。我们常一起加班到凌晨二三点,然后一起吃夜宵侃大山。我浑身又像灌注了用不完的劲。   在他的支持下,我更全力地推行新生产改革。然而,由于这要求工人有更高的生产效率,更因为长期以来与下属的龃龉,改革计划仍是阻力重重。杨总支持我开了几次“杀戒”——炒了几个人的鱿鱼。员工表面倒是依顺了些,背后却渐传出我是“小人得志”、“暴君”的叫骂声。   6月份老板要从台湾回来年中检查。5月份起整整一个月,杨总又让我与他天天加班到凌晨,准备那数十页的报表。   开汇报那天,杨总让我向管理层通报公司情况。也许是连日的疲劳,我竟接连说错了两组数据。老板粗暴地打断我,指着我的鼻子高声骂道:“你长的是什么脑子?怎么做事越来越差!”而这时,许多同事眼中分明浮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冲到洗手间,委屈的泪水滂沱而下:我为谁辛苦为谁忙?到头来只落得一场臭骂!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向杨总递交了辞职信。他极力挽留我,并推心置腹地和我谈了许久。   然而信心已碎的我哪里还听得进?我背起行囊开始浪迹天涯……   我独自流浪了一年多。   终于有一天,东海之滨喷薄而出的骄阳重新燃起了我的信心和勇气。   我又回到了南方,这次我选择了深圳。我隐去自己的大学生身份,在一家知名的民营企业中谋得一个生产工的职位。以后便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了3年,今天我终于稳健地坐上了销售部总经理的位置。   回首我第一次上路的日子,那重重摔倒的伤口仍让我隐隐作痛:假如我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和别人,谦虚谨慎,不那么张狂;假如我能对培养过我的李经理在人格上多多尊重一些,在工作上多支持些;假如我在处理与同事乃至上级的关系上,不亲一个、疏一个;假如我能方圆相济地处理下属中出现的问题,不那么专横跋扈;假如我能把目光放长远些不与老板赌一时之气……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许多的受挫。   好在,我把生活给我的教训铺在了前进的路上。   (本文作者:黄知子)          香港老板让我懂得怎样打工   “每天都有人在扔出‘香蕉皮’让别人去踩,也总会有一些企业会踩着别人扔出的‘香蕉皮’。我不能去踩别人扔出的‘香蕉皮’,我们不能重复别人的错误……”   你为什么不会   老板姓成,大家按香港企业的称谓习惯称呼他成先生。成先生有过很长一段留学日本的经历,所以,在工作中总是有条不紊,工作作风严谨。尽管我从没计算过自己的工作量,然而我总感觉,如果按照成先生的要求,那么在铁定的8小时工作时间,我必须像一匹马般始终保持着“奔跑”的速度,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而且当天的工作必须当天完成,且必须将自己当天的工作实绩通报给部门主管。   刚进公司时我以为自己掌握的知识已足可应付工作。然而我发觉,面对成先生不断布置的工作,如果不学习,我也会被淘汰。认识到这点,缘于一件小事:某天快下班时,成先生从香港打来电话,吩附我将本部门的信息迅速汇总整理成文档并通过E—mail传送给他。当我用最快的速度将相关信息输入电脑后,傻眼了,我还没有发过E—mail。这种小事换在其他公司,找个懂电脑的同事帮助一下就0K了。在这里我却不好请人帮,所有的同事都在忙碌,帮助我就意味着他们在下班后得继续留下来干自己的工作。于是我只好找出自备的书籍,像盲人走路般摸一步,走一步。当我总算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发送完最后一篇文档,才发现食堂阿姨送来的面早已成了烂糊面。而自己在凉风习习的空调办公室里也已汗流浃背。后来在工作例会上,部门主管为了夸我工作认真,将我“临时抱佛脚”的事讲了出来,我原以为成先生会给我几句夸奖,没想到成先生转身问我:“别人会的你为什么不会?”   互相帮助惹风波   我的同事来自全国各地,大家很友好。然而,有一次同事间的互相帮助却惹起风波,留给我长久的思索。   美丽的同事吕小姐人缘很好,任职于公司计算机统计部。一次因为复印机出了点小问题,忙了一小时也没有解决,同事小张见状主动放下手中的工作帮助吕小姐解决了问题。冷眼旁观的成先生将两人叫进办公室,一小时后吕小姐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小张低着头一声不吭坐回办公桌前。后来我了解到成先生问话的内容。   成先生问吕小姐:“为什么你不能独自处理自己工作中的问题?”   成先生问小张:“为什么你要放下自己的工作去做不是你工作范围的事?”   某天,在工作前30分钟的例会上成先生提出了自己批评的理由:“工作中的协调是必须的。我不希望我的手下毫无人情味。但是因为自己的工作能力出了问题而需要别人的帮助,那就是在浪费另一位同事的时间,也就是在浪费我的钱!如果一位同事不断有时间去帮助别人,那就提醒我要增加这位同事的工作,同时对他完成工作的效率和质量要进行一次评估……”   后来我发现吕小姐在废寝忘食地“啃”复印机维修指南,而小张的工作更忙了,但薪水标准却依然如故。   不能去踩香蕉皮   在某次会议上,公司一个部门需要与外界联络,有关人员提出工作烟的报销问题。成先生一口否决。有关人员提出“烟能通路”,老板却说:“为什么内地需要靠敬烟才能联络工作?香港也有抽烟的,但绝不会在联络工作中给别人敬烟,相反在跨人其他公司时会主动消除自己身上的烟味,就是为了能以一个健康的形象去与客户交流……”工作烟的提议最终被否决,但同仁们依旧为完成自己的任务自掏腰包去买烟。   成先生对我们要求虽然严格,可是为了联络感情,提高工作积极性,我们也经常也会得到港方老板的私人邀请,或在宾馆,或在某家特色菜馆,或到食堂增加几个菜小聚一番。每次吃饭我们又能见到成先生平易近人的一面,也常听到他关于企业经营的一些妙语。   有一次成先生问我们:“香港每天有很多企业破产,你们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成先生对我们说:“这是因为每天都有人在扔出‘香蕉皮’让别人去踩,也总会有一些企业会踩着别人扔出的‘香蕉皮’。我不能去踩别人扔出的‘香蕉皮’,我们不能重复别人的错误……”   我曾在国有企业“混”过日子,也在个体企业中得过且过。但为香港老板打工却留给我这么多思索,让我觉得似乎还有很多东西在延伸。   (本文作者:尹学兵)          被踢出来的钢琴家   对我来说做钢琴家不单是生存而已,要成功这就要求必须有坚韧不拔的求生欲望和内心深处的动力。   在我小时候,大家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天才儿童,特别有意思,从来没有人看好过孔祥东有一天能成为钢琴家,“钢琴家孔祥东”这六个字能放在一起——没有人。但是,这个梦想始终伴随着我的奋斗。我是每天在做梦,真的,我可以说在中学里,吃饭的时候,都要想一想,哪一天我参加国际比赛,走上舞台的感觉,我每天都有这种幻想。我记得在初一的时候,走在南京路上,落人人海当中,我望望身边的人群,心想哪一天我能脱颖而出,能成为一个自己特别想成为的人。我在那个阶段是一个特别没有自信的人,我想也许是我家庭的关系,我父母离异,从小就有一种特别的心理负担,但我妈妈对我来说是一种强大的支持,在父亲方面从来没有得到过强大有力的支持。一直到我14岁,才碰到范大雷老师,那就感觉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丝曙光。   我是从5岁开始练琴,但这一段练是属于相当被动的,是完全被动的状态,我从来没有被学院重视过,班里8个钢琴学生我排第六个。我对自己从来没有信心,平时练的百分之百,上台就打六五折扣。小时候我是个顽皮的孩子,练琴时也做过把戏,闹钟拨快十分钟,半小时里去五六次小便的事常有。   我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做的纸板琴键,我在纸板琴键上练钢琴,家里有钢琴不能用,因为如果邻居听到的话,就要告诉居委会、派出所。大冬天家里什么暖气也没有,上海特别冷,家里是潮湿的,冬天把纸板铺在地板上,然后穿得很多很厚,戴着妈妈做的手套,把前面剪掉,肚里装着盛着热水的大瓶子练琴,而夏天却很热,没有风扇。那时我练琴的指法不对,妈妈就用针扎。后来妈妈谈到这件事,心疼地说:如果早知道你会有今天的成绩,当年不该对你太狠了。我却说,如果不是我小时候你对我狠,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成绩了。   我是范大雷老师的影子,在某种程度上,他与我的母亲一样,有过同样的期待,他的父亲曾是上海音乐学院的钢琴系主任,叫范济生,他本人是家中的长子,琴弹得非常的不错,但是很怯场,没有一种强胜的心理素质,没有自信,所以后来做我的老师时,他就指出我在心理素质方面的不足,我这方面虚弱,也就是他看出来了。我有今天的成功,是我的心理素质的转变调整,有这个作为主导,使我的演奏,我的机能的发挥得到非常大的转变。所以有人问我,孔祥东成为音乐家的基本要求是什么?我说最重要的要有坚强的神经系统,良好的心态,很多人并不明白我说的话,这两点真是不可忘记的。   第一次参加比赛时我还很年轻,当时才17岁,参加的人都是大哥大姐,年龄在16—32岁之间。对我来说,不光是使命感,我完全了解,这是我一生转折点的开始,而且我很清楚这机会把握在我手里,那时候发疯练习,一天练12到14小时,而且,老师也经常半夜里提起来抽查,你也许想象不到,我们当时练的琴都是破的琴,琴键都得扳起来,当时我们练琴都是在想象钢琴的声音,而不是在聆听自己发出的声音。我第一次在莫斯科的大厅里试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琴声是那么的好听,在这之前我没有听过真正的钢琴声。   比赛前,我很紧张,头天晚上还吃了两片安定片,别人说吃了会睡着,而我却更加兴奋。   那天我觉得那个舞台特别的巨大,茫茫无边,要走到台的中间,像要走许多路。在开赛前,一个苏联老太太叫到——“中国”,我就是不肯上,在后台磨蹭。有人喊:怎么还不上去?下面坐得满满的,观众与21个评委都在等待着。我当时就想溜出去,老师就急了,“你真是没用,怎么能功亏一篑。”就在后面踢了我一脚。我说:“感觉挺好,再来一脚。”老师就又踢了我一脚。就这么把我踢出来了。   这个事业永远没有温床,永远带来的是不安。但我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坚强的神经系统,所以才选择了这个职业,一个音乐学院能培养出十几个钢琴家,但并非都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成功。这个金字塔不是一般的组合,是非常残酷的,现实的。对我来说做钢琴家不单是生存而已,要成功这就要求必须有坚韧不拔的求生欲望和内心深处的动力。其实很多次参加大赛我都有过失败,但我喜欢这种压力。人不一定都是往上走的,有起有落都是成功,都是人生经验,比如我们有时成功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失败比成功更重要。   (本文作者:孔祥东自述)          今天,你叩问良心了吗?   一个人,如果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叩问良心,那他不论做什么,都至少不会偏离人生的航向,他的生命才会在一种健康的心态中赢得坦然与真诚的回报。   在毕业15周年的时候,我们的中学同学搞了一次聚会。席间,两个男同学谈得非常尽兴。他们一个在走仕途,一个下海经商,都算业绩不俗。这时,那个做买卖的同学感慨地说:“无商不奸这句话我原来不全信的,直到自己进了这个圈子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生意场上不相信眼泪,你不奸,不但未必有人说你好,还会吃很大的亏。”另一个吃机关饭的同学谈起自己的处境时,半是怨恨半是愤懑地说:“在我们那里,不会逢迎的人是吃不开的,这与其说是经验之谈,不如说是教训之谈。头几年,我自视清高,撞得头破血流,后来学乖了。其实,刚开始转变时我也不情愿,现在想通了,与那些数不清的实惠比起来,尊严又值几个钱?”   这个话题,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自己的经历、自己的见解,都说面对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我们是否还需要美德?是否还需要尊严和良心?   这时,我们班的老班长、现在是一家大医院儿科大夫的女同学凑过来说:“怎么做、做什么其实都无所谓,都是你的选择、你的自由,关键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叩问良心了吗?”   一句话,问得现场一阵安静。   沉寂了一会儿,这位女同学讲了一段她自己的经历。   因为她所在的医院是这座城市里最权威的医院,所以每天患者如鲫,数不清的医药代表也将这里列为首攻对象。在高额回扣的许诺下,确实有的大夫违心地开了不少大处方。一位同事就曾向她悄悄地表露过不安,但是那种不安很快就在利欲的熏染下消散了,但是她不。她说:“倒不是我多高尚,而是看看那些孩子痛楚的眼神和父母拮据的生活,实在下不了笔。我可以缺钱,但绝不能缺失良心的安宁。”   她分管的病区里有一个农村来的11岁的小女孩,病得很重,家里很穷,她的父母轮流从乡下到医院陪护孩子,夜里就睡在楼道。女孩的父亲很纯朴,也很勤快,天天帮着卫生员在楼道里打扫擦洗。有一天,女孩的父亲拦住她,说:“大夫,我们知道现在时兴送礼,可我们实在是没钱,孩子挺喜欢您的,就绣了个小药枕,给您留个纪念,您可别怪我们不懂事呀。”   她看着这个稀罕的礼物,原来那是一个红色的绣着两只鸳鸯的药枕,大红的布,金黄的线,两只鸳鸯交颈弄波,真是让人喜欢得不行。她说:“这礼物,我要好好收着它。”   在她的精心调治下,女孩的病一天天好起来,治病的费用也被她降到了可能限度的最低点。将要出院的时候,女孩的爸爸突然跪在她面前,说:“您的恩情,我们一家子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农村人不会说话,就叫您一声菩萨吧。”   从那以后,一声常常响在耳边的“菩萨”、一只一针一线总关情的药枕,像两只眼睛,时刻盯着她的良知。她说:“一个人一种活法,我可能影响不了别人,但我能管住自己。”   朋友们,听了这样的故事,你或许觉得干事情要是仅仅对得起良心,未免起点太低了。其实不然。一个人,如果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叩问良心,那他不论做什么,都至少不会偏离人生的航向,他的生命才会在一种健康的心态中赢得坦然与真诚的回报,我们的生活也才会具有更多的亮色——照亮你,也照亮我!   (本文作者:马宇彤)          只要我们挺起胸   有的人把“驼背”作为进取的起点,挺起胸走向花红柳绿的远方,最后他们彻底走出了“驼背”,变成了爱情、人格、事业上的巨人。   德国著名音乐家门德尔松被称为“交响曲之父”,他的许多作品至今还被音乐界奉为经典。然而,他的长相却在及格线以下:骨骼发育不好,个子很矮,更要命的是他的背后有,大块凸起——他是个驼背。   身材的缺陷无疑影响了他的婚姻,很长一段时间这位天才音乐家都是孤身一人。也真是天赐良缘,一次门德尔松去汉堡一个朋友家小住,朋友的女儿弗美姬是个天使般纯洁、美丽的姑娘。门德尔松深深地爱上了她,但又自惭形秽,迟迟不敢开口。   过了一些日子,他勇敢地敲开了弗美姬的房门,开口问道:“你真的相信人们的婚姻是上帝决定的吗?”“是的,我相信。”姑娘羞答答地回答。门德尔松又说了这样一段话:“对,我也相信,每个男孩子出生时,上帝就告诉他,哪个女孩子将来会同他结婚。我出生时,上帝为我指出了那个女孩子,并说你的妻子将是个驼背。我大声喊道:上帝,一个女孩子驼背对她太残酷了,让我来替她做驼背,让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吧!”弗美姬惊异地抬起头,她久久地望着门德尔松那双明亮、智慧、深情的眼睛,向他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素手。后来,她成了门德尔松的妻子,辅佐门德尔松成就了一番辉煌的事业。   人的一生难免会遇到各种生理和精神的“驼背”:长相丑陋、身体残疾、下岗、失恋、奋斗半生依然默默无闻……有的人屈服于这种“驼背”,只知向环境和自我的局限低头,结果他们到死还是“驼背”;有的人像门德尔松一样,把“驼背”作为进取的起点,挺起胸走向花红柳绿的远方,最后他们彻底走出了“驼背”,变成了爱情、人格、事业上的巨人。   (本文作者:游宇明)          五顾“微软”   人,往往会在自己的条件难以企及某一目标时就轻易放弃,却忽略了一点:哪怕在过程中遭遇失败,但有时也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甚至因此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   曾经有个年轻人,在偶然路过微软上海分公司的门口时突发奇想,决定进去应聘,金发碧眼的洋总经理一时愣没反应过来,因为公司并没有刊登过招聘广告。见总经理疑惑不解,年轻人使用并不流利的英语解释说,自己是碰巧路过这里,所以就贸然前来应聘。总经理终于明白了,并颇感新鲜,心想莫非对方真是个人才y便笑着说那今天就破例一次,现在就开始面试吧!   然而面试的结果却出乎总经理的意料,对总经理来说,这是他在微软任职以来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次面试。年轻人的中专学历与微软所要求的本科学历不符,他对软件编程也只略知皮毛,对于总经理提出的许多专业性问题,年轻人要么答非所问,要么根本就回答不上来,面试中双方几次陷入僵局。面试结束,总经理显得很失望,他对年轻人说:“要知道微软公司人才荟萃,从高级管理到专业技术人员,都堪称业界精英,微软的大门不是能够轻易叩开的。”正当总经理要回绝他时,年轻人说:“对不起,这次我是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总经理认为他只是找个托词下台阶,便也随口说道:“那好,我给你两个星期做准备,等你准备好了再来面试。”   回去后,年轻人去图书馆借了计算机编程方面的书,然后足不出户在家昼夜苦读。两周后,年轻人果然又去见总经理。总经理没有想到对方竟真会再次前来面试,只得兑现当初的承诺。   第二次面试,年轻人对总经理提出的相关专业问题已基本能应付下来,不过他却仍没有通过面试,因为凭他的编程知识与微软所要求的软件工程师水平相差实在太悬殊了,但在总经理眼里,在两周里能有如此大的进步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面试结束后,总经理建议性地问道:“不知你对微软的其他岗位是否感兴趣,比如销售部门。”年轻人接受了建议,于是总经理又给了他一周时间去准备。   离开微软后,年轻人去书店买了一摞有关营销方面的书,又一次埋头苦读一周。可令人感到晦气的是,一周后,年轻人虽然在销售知识方面进步不小,但他却仍没能通过面试。   无奈之下,总经理只能歉意地摇头,并问年轻人为何偏要应聘微软呢?谁知年轻人的回答却令洋总经理瞠目结舌,他说:“其实我并非只想应聘微软,我也知道微软录用人苛刻,我只是想哪怕不行好歹也积累了一定的应聘经验。”总经理哑然。   结果为了应聘,年轻人总共在微软面试了五次,前后共用去两个多月的时间,而总经理也破天荒地给予一个普通的中国小伙子五次机会。   在第五次面试时,年轻人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因为当他第五次跨进总经理办公室时,总经理已经对他宣布,其实在第三次面试时他就已经成为微软的一员了。洋总经理解释说,在年轻人勇敢不懈尝试的过程中,微软也同时发现了一个有发展潜质的不可多得的人才,尽管他没有本科文凭,但他的执著和接受知识的能力不容怀疑,微软的未来就在这些年轻人的身上。不久,年轻人就得到了微软的重点培训。   这是发生在上海浦东新区的一个真实的应聘小插曲。   人,往往会在自己的条件难以企及某一目标时就轻易放弃,却忽略了一点:哪怕在过程中遭遇失败,但有时也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甚至因此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学历和才识,更重要的是有尝试的勇气。   (本文作者:雨岩)          你不会“一无是处”   你不会“一无是处”。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潜藏着独特的天赋,这种天赋就像金矿一样埋藏在我们平淡无奇的生命中。   法国文豪大仲马在成名前穷困潦倒。有一次,他跑到巴黎去拜访他父亲的一位朋友,请他帮忙找个工作。   他父亲的朋友问他:“你能做什么?”   “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老伯。”   “数学精通吗?”   “不行。”   “你懂得物理吗?或者历史?”   “什么都不知道,老伯。”   “会计呢?法律如何?”   大仲马满脸通红,第一次知道自己太不行了,便说:“我真惭愧,现在我一定要努力补救我的这些不行。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一定会给老伯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父亲的朋友对他说:“可是,你要生活啊!将你的住处留在这张纸上吧。”   大仲马无可奈何地写下了他的住址。他父亲的朋友叫着说:“你终究有一样长处,你的名字写得很好呀!”   你看,大仲马在成名前,也曾有过自己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的时候。然而,他父亲的朋友,却发现了他的一个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优点的优点——把名字写得很好。   把名字写得好,也许你对此不屑一顾:这算什么!然而,不管这个优点有多么“小”,但它毕竟是个优点。你便以此为基地,扩大你的优点范围。名字能写好,字也就能写好,字能写好,文章为什么就不能写好?   我们每一个人,特别是不自信的人,切不可把优点的标准定得过高,而对自身的优点视而不见。你不要死盯着自己学习不好、没钱、相貌不佳等等不足的一面,你还应看到自己身体好、会唱歌、字写得好等等不被外人和自己发现或承认的优点。   你不会“一无是处”。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潜藏着独特的天赋,这种天赋就像金矿一样埋藏在我们平淡无奇的生命中。那些总在羡慕别人而认为自己一无是处的人,是永远挖掘不到自身的金矿的。   (本文作者:肖峰)          轮椅上的两天   形式上的帮助往往是一种负担和压力,我们更应该为他们独立生活创造条件,让他们觉得自己和常人无异,让他们在心灵上也能和我们站在同一高度。   那是1995年的春天,我刚进入中央电视台不久,我们节目组策划了一个专题节目——体验,就是让十种角色进入另一种角色的生活。第一期节目的选题定为“轮椅上的两天”,由我扮演一个下肢瘫痪的残疾人,坐在轮椅上走进另一种生活状态,进行一次为期两天的非常体验。   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残疾人,我专门到北京残疾人康复中心,向医护人员学习了轮椅的用法及残疾人的一些其他生活技能,并且从前一天起,我便穿上了一双袜套,坐在轮椅上,提前进入了角色。为了能真实地反映出残疾人的生活状态,导演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化妆、不要穿色彩艳丽的衣服,要尽可能显得普通一些。   起初,我以为能帮助残疾人的人一定很少,肯定有很多人会用歧视的眼光看待残疾人。但当我经过了电影院、商场、电话亭等公共场所以后,我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轮椅陷入坑里时,会有人帮你推出;在商场购物,高处物品够不着时,也会有很多人帮你取下。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我坐在轮椅上准备打车时,本以为司机会认为残疾人很麻烦,不愿意拉载,可当我挥手后第一辆车就停了下来。司机见我上车非常不方便,就一边笑着说:“我知道这样不合适,但也只能这样了。”一边将我抱上了车。   平时,我们总说世风日下,爱心太少。通过这次体验,我却感觉到现实生活中真正富有爱心的人是很多很多的,至少在残疾人遇到困难时,不再像前些年那样会有很多人幸灾乐祸地围观,这一点说明了我们整个社会的文明水平,随着社会的发展还是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他人不断的无私的帮助对我却产生了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体验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厌烦别人帮助的感觉,面对一双双热情之后想说:“不用,不用!”但是没有别人的帮助,有许多事,像过天桥、上台阶等我根本无法独立完成。   在那两天里我想我是真正走进了残疾人的内心,真正地理解了他们。作为一个残疾人,他们确实需要人们帮助,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更需要一种平等的感觉,他们更希望自己也能和健全人一样去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不断地接受别人的帮助,会使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对社会无用的人,真的是一个废人。长此以往,思想上的压力更大于他肉体上的痛苦。   史铁生曾对我说:“十厘米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珠穆朗玛峰,所以我们需要别人的帮助,但其实我们更愿意自己去做,这个社会应该提供足够的便利条件,让我们尽可能地独立生活,而不要造成台阶后,再来两个人把我们搬上台阶或扶上台阶,那么我们会觉得自己是无能的、无用的。如果在有台阶的地方能修一个斜坡。那么残疾人就能够自己上去,而不必让人去帮助,这样我们就会觉得自己和其他健全人没什么两样。”   康复中心的一位医生说,几乎每一个坐上轮椅的人都想到过自杀。我原以为他们是因肢体残缺,不再健康美丽,而不敢面对生活的,只要我们大家不再以歧视的眼光看待他们我们大家肯热情地帮助他们,他们就会坚强起来。但是当我自己真正置身于他们的行列时,我却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形式上的帮助往往又是一种负担和压力,我们更应该为他们独立生活创造条件,让他们觉得自己和常人无异,让他们在心灵上也能和我们站在同一高度。   因为平等才是最重要的!   (本文作者:整理文中子叶风)          我在传呼台接送爱   家就是你半夜不归时那盏常明的灯,到子就是守在电话旁呼你归来的人。   高中毕业的我,一个偶然的机会走进一家寻呼台的大门,成为一个寻呼小姐。这是一个听声而不见人的职业,因为需要倒班,有时我的“早晨”是从中午开始,有时又是踏着午夜零点的钟声端坐在工作台前。   虽然是看不见的无线电波连着世界,世界也常在我们的眼前展现它丰富多彩的一面。除夕夜,传呼台接送千万条新年祝福的信息,让人感到生活是那样祥和;中秋晚,千里寄相思的亲情呼唤,使人觉得在这匆忙的世界还有很多人停下奔波的脚步,渴望亲人的团圆恋人的相聚……   现在只想说那一个被感动的夜晚。每天夜晚的10点左右,都是寻呼的一个小小高潮,那些呼唤丈夫回家的信息接连不断。那天恰是10点钟,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请呼……”“传呼内容?”“不要再喝酒了,记住医生的话!”10点半,又是这一个呼号,传呼内容是:“该休息了,别忘了明天出发,请速回家!”这个呼号第三次被呼叫时,进针正指向12点,那位心情急切的妻子的声音一传过来,我就知道了她要呼的号。对方声音还是那么轻柔甚至有些纤弱,想象得出这是一个贤惠善良的女人。只是这时,她的声音明显多了些困倦和焦急,更埋藏着深深的无奈和幽怨。她说完那个传呼号,要传呼的内容是:“我爱你,我在等你,请速回家!”   我清楚地记住了这个发自同一个女人的三次不同的寻呼。第二天,当与男友约会时,我禁不住问他:“你说,家是什么?妻子是什么?”男友一时莫名其妙,云里雾里望着我。没等他回答,我接着说:“记住,家就是你半夜不归时那盏常明的灯,妻子就是守在电话旁呼你归来的人。”我多么希望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不要成为妻子深夜中的牵挂和思念。静谧的夜晚,应该是夫妻相守的温馨时分啊。   (本文作者:李雯)          踏平坎坷成大道   为了寻找创作环境,我四处漂泊,像雁一样两地奔波,一路辛劳。在夜夜梦寻故乡的旅途上,我知道我早已没有证明我是故土生民的一纸文凭,但我身上流淌着她远古的血,无论我漂向何方……   在旅途上漂泊的人,每一处可以喘几口粗气、打几个盹的地方都是家。而当我们终于到达新的站点回望时,才知家是灵与肉都可以安放的地方,而我这30年来每一处的停落都不是家——包括我充满酸楚荆棘密布的出生地。   1982年,爹在修“红旗堰”(70年代开始修,人力物力耗资数亿,却半途而废,在四川省天全县境内)。家家屋里穷得揭不开锅,娘从她姐妹中“化缘”求米,想让我读完全区第一届“重点班”。奶奶每隔三日便将瓜果蔬菜背至学校,低价给我换伙食费,10里山路啊,我怎么忍心呢?书不读了,回家种地。   就在这衣食不全的山沟里,我竟疯狂地迷上了绘画,而这贫瘠的故土无法承载一个山村少年五彩斑斓的梦想,预示着我的前路必定是灵与肉的漂泊。   初踏打工   1983年,早就辍学的我,被县里叫去与县领导一道去省城参加“四川省中小学中师师生美术作品展”。我把伙食补助节约下来买了两本画册,每翻一页都有一股激动,常常按捺不住拿笔即画,甚至吃完饭也要用剩汤残羹在破桌上画一幅。只要空闲便跑去邻乡背河沙卖给工程队,每立方3元,一天可以挣6到8毛钱,这些钱我一分也舍不得花,积攒下来,成了我以后去参加展览的路费。农村业余作者是没有单位报销路费的,看着血汗钱都被我“洒在路上”,爹认为生养我是他一生的错。他恼怒地把我就地取材刻制的石板画全都捣毁了,叫我别在他锅里蝴口。我无言以对。艺术在温饱尚未解决的山村里是没有出路的。我脑子很乱。那时候我常独自一人蹲在后山巨石上,石雕一样,蹲着蹲着,太阳出来又落下,大雨淋过,大风又吹……   1985年,县文化部门办展览到乡下收稿,我给他们说,我不敢再画了。来人知道乡下的难处,便通过朋友介绍我到县水泥厂的外地施工队打杂,当小工每天3元,包吃包住。我瘦弱,可以想象,体重40公斤的人担着数倍于自己体重的沙石水泥浆,摇摇晃晃地穿行于简易脚手架上的样子,稍有闪失就将不复存在。我在那段日子的业余作品后来陆续参加市区美展,并大都得以发表。离市里不远,有机会开始为地区报刊画插图。不久,建筑队完工解散,我重又回到我的山村。   物竞天择我做异乡人   回乡后我被看成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足18岁就被村里选为村官兼生产队长,是上级的“培养对象”。然而我的心里压根儿不想这些。我心中似有干山万壑。严酷的现实和我内心的文化需求矛盾日益尖锐。生活的重压,父辈的指责,家庭的破败,使我终日感到生不如死。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呢?终因思想歪,狂放不羁不适合培养。爹每逢便骂“金碗都被我硒烂,还有脸在家丢人现眼。”   为此,我躲进大山里。我想像“祖先”一样生活,是否可以重塑一个“我”呢?什么也不想吧!不想就心安理得,慢慢就适应了。   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正是砍荒植树的时节,我通过熟人在林业员那儿弄来了一些造林指标,便和弟弟用三尺长柄的大砍刀砍荒植树。每日一身潮汗湿,晚上睡在简易草棚里,第二天头上尽是白霜。就这样日夜狂砍满山荆棘,把淤积于胸的牛劲发泄在冷酷寒寂的荒野。砍去荆棘丛栽上杉树,握着锋利的砍刀,我希望能在冥冥之中劈开布满棘刺的人生走出一条路来。整整与世隔离的三个月,我们兄弟被荆棘划得体无完肤,经历着雪与霜的冶炼。我冷静地思考,我不能在这里呆了,我要到外面去。   朝着皇城走   1989年年关,正是出外人归乡的时候,我出门了,向着北京。   通过亲戚介绍,我去铁道部十六局第五工程处做临时工。工程处是搞建筑的,干体力活基本上是以貌取人,看块头大小卖力气,日工资5元至6元不等。我个小瘦弱,常做查漏补缺的料,抽来调去干杂活。最后一段时间我被抽去四处在北京西单修地铁。我们常常深夜坐着敞篷车从西单经天安门去朝阳区的住处。   白天是禁止卡车载人经过长安街的,凌晨时无其他车辆,开车的山东司机撒野一般把车开得风驰电掣。十里长安街一过,会把耳朵冻得碰丢了也不知道。后来工程少,单位精简,其时我又不争气地被电钻卡伤,只有被裁员的份儿。最后一次从长安街上驶过时,我仿佛看到一块招牌上有“天全”二字。我是天全人,吵着下车去会老乡,司机跑了很远才停下车。我独个在街上寻找,待我筋疲力尽找到印象中的门店前坐下,店门早关,招牌背放着,我翻过来一看竟是“全天营业”,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北京没法混了,偌大的皇城并不收留我。   1990年12月,我准备去唐山找十六局我认识的广西朋友。离开北京时,为节约盘缠,我不敢住旅店,而是寻找到一个一米高的下水道,用随身携带装画具的木箱横放在下水道上,人坐在木箱上,污水从木箱下流过,寒气袭来,此刻我就在皇城的角落,此情此景令我百感交集,思乡泪,他乡的凄楚,和对前程的绝望一齐涌结心头,我抱头痛哭。   那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了。当醒来时,太阳尚未出来,一只脚泡在污水里,我想挪动一下脚,但手脚不听使唤,我知道冰冻三尺的厉害,没有放过我停泊在阴沟里的瘦弱之躯。一夜冰霜把我凿刻成雕塑。耳朵里响过污水的流动声,看着太阳从浓雾深处升起,等待她慢慢照过来,照过来……   中午,我拖着没有痛感的双足,爬上开往唐山的列车。希望在下一站能好转。到达唐山后找到广西朋友,又在建筑队谋事做。并有空去广告公司打杂,画招牌。这时期的作品好些,稍稍调转心态后,我给家乡文化部门写信,他们答应帮我安排个事做。1990年底返乡,在乡文化站做临时工,每月56元。我庆幸的是又可以画画了。1991年因生活拮据便请假去成都一个工艺公司画图案,月挣240元。   1992年文化部门让我回来做临时工,负责宣传栏及单位清洁,每月100元。1992年和1993年是我创作的高峰期,发表、展览、获奖接踵而来。《四川农村日报》、《四川日报》、四川电视台等媒体相继报道了我的自学事迹。   1993年县里搞经济开发区,卖商品户口。传说是买了户口可以吸收为国家正式工人,而我在文化部门“工作”更有希望。我姐从邻县婆家带一沓钱赶来,鼓动我爹,不说别的,单是能有一个创作环境条件让我在外面折腾,免得在家里惹人嫌也是值得的。爹于是挨家走亲戚求人,七拼八凑地弄够5150元巨款给我买户口。不买户口我还能听天由命,买了以后我知道了许多“平民的天真”。招工招干于某些人只是“走过场”,而对我来说,买了户口撞破墙也没能成为正式工,还惹来许多的冷嘲热讽。   受到重创后,我回家找我爹,我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既然生得贱我也不再丢人了,没有必要在这穷乡僻壤,我还是流浪吧,也许这次是否回来都无可知,若他年回来,你就当我是捡来的,若没回来你就权当没我这个儿子吧……说这话时正在吃饭,娘放下碗就回到屋里哭。   我以3000元的价钱把户口卖了。在公安局户籍科拿到“迁转原籍”的通知单后我便走了。离开故土时娘给我一块土放在贴身处:记住,这是生养过你的地方。   六年归乡梦难圆   1994年元月7日,我揣着一外企驻深公司老总给我的路费来深圳,像一尊刚出土的陶俑站立在火车站出口处,南方的太阳令我眼花缭乱。在该公司试用半年后便要我像艺人一样签约,因有一些条款不能接受,7月2日我又出现在深圳的寻工人流中。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虽然艰辛寻找工作仍未果,盘缠日尽,我用一天一包方便面熬着。最后我拿着一张印有我照片和介绍文字的报纸,给一家公司人事部看,他们对着实物和照片验证无误后同意试工。   第一天上班在车间擦磨光珠,不细,被师傅白几眼,后去染珠,染珠又不规范,被领班骂得一无是处。我说制造原子弹核武器的未必会裹春节燃放的烟花爆竹。此后,我便被安排去做搬运,显然这工作更适合我这个“造原子弹核武器”的了。   住在公司的仓库里,我什么行李都没有,晚上摊两张报纸,码一叠书做枕便席地而卧。白天上班加班,晚上喂蚊子。南方的蚊虫多,我那间屋的蚊子在数月中个个都长得肥硕、透明,只差撑死。手、脸、脚,凡是可以叮的地方都被叮得像患湿疹,密密麻麻布满红斑。三个月后我破格做了主管。   1995年我把弟妹弄到深圳,开了一家专为打工者收存收转信函兼以经营平价快餐的“打工一族”。此后相继介绍两百多家乡人来深圳打工。   打工生活身不由己。白天上12小时的班,晚上为自己的命运加班,铁架床上不能画大幅画,我便画小图,写小文章。那段日子的《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常有我的小品文章。1996年《大鹏湾》杂志社聘我为美术编辑。我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所编发的作品相继被国家、省、市报刊转载多件。在杂志社优胜劣汰的体制中,来来往往的编辑不乏高学历、高职称者,但我以实际工作能力颇得社领导认可。   我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坚持创作,文艺作品被《中国青年报》、《小说选刊》、《读者》等报刊发表选载多件。1999年6月,我的四幅作品入选文化部、广东省文化厅等单位主办的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展览。7月,我得知每5年一届国家最高水准的“全国美展”收稿消息后,即早出晚归,利用一个月的业余时间创作四幅作品,其中一件被四川省评为5年来的优秀作品,选送“第九届全国美展”。两件入选广东和四川省建国五十周年美展,分别获得省二等奖、优秀奖、深圳市银奖。   为了寻找创作环境,我四处漂泊,像雁一样两地奔波,一路辛劳。在夜夜梦寻故乡的旅途上,我知道我早已没有证明我是故土生民的一纸文凭,但我身上流淌着她远古的血,无论我漂向何方……   (本文作者:罗向冰)          只剩半个额头   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有那么一次失败,否则,我想我不会有现在的这些荣耀和成功。   那年,我大学毕业。广播电视学院的几年生活让我对未来充满了幻想。想想就觉得美得不得了:背着个摄像机,天南地北地跑,西藏、新疆、云南……梦里我都会笑醒。   如愿以偿地,我成了一家电视台的摄像。可惜,领导似乎总是对我很不放心,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跟着一个姓李的老摄像屁股后面跑,偶尔会让我摸摸摄像机,也不过是拍几个可有可无的镜头,回来后多半都会被剪掉。我听说李摄像在扛摄像机之前是台里的司机,开始扛机器的时候像抱着方向盘。让我跟他学,我感到无趣极了。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人想离开电视台,爸爸妈妈永远是一副老腔调:“在单位好好听领导话,凡事多向老同事学习,和同事好好相处。新人到单位总是要适应一段时间的。”后来我都懒得和他们说什么了,我偷偷地和我在北京那边电视台工作的同学联系,让他们帮我在那找一份工作。   那个时候我的脸上写的表情就是满不在乎,我随时都准备抬腿走人。一次,一位著名学者来到我们这个城市,在本市一所著名的高等学府开讲座。他是个我很敬仰的人,为人一向都很低调,不愿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李摄像却很执著,就这一点来说,我还是相当佩服他的。那天,我们就蹲在报告厅的门口等他。突然,李摄像胃痛得厉害,我一直劝他回去算了,反正其他媒体也没有采访到他。况且,那学者的为人是圈内人众所周知的“不合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着李摄像疼得一头的汗,真是替他不值得。那位学者终于出来了。或许是李摄像的模样感动了他,他请我们到他饭店的房间里去采访。李摄像坚持着拍了几个镜头,最终痛得直不起身子,实在撑不住了。李摄像很严肃地对我说:“小程子,这回全看你的了。别紧张!”他像一个即将倒下的战士把枪交到战友手中一样把摄像机交到了我的手上。他还给我一个有椅背的椅子,把摄像机架在了椅背上,这样拍出来的画面就不会晃了。对于他那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我真的很感动,却也暗笑他竟这样怀疑我一个堂堂广播电视学院毕业生的能力。   李摄像和学者随意地聊着,他们话很投机,颇有一点相见恨晚的味道。学者甚至还同意我们和他一起到机场,拍到了他和这个城市告别的情形。这绝对是独家新闻。终于拍完了,我甩了甩有点酸痛的手腕,凯旋而归。我兴冲冲地到台领导那报了喜,两位主任被我说得直夸赞我们,然后我就满怀自信把录像带插到了编辑机里。没想到,片子放出来,我一下于就傻了。那个学者在机场的那段被我拍得脸色通红,我才想起自己忘记调“白平衡”了。更糟糕的是,他的头被我拍得削掉了四分之一,只剩了半个额头,真正应了那个成语:“聪明绝顶”。   我吓得直冒冷汗,李摄像也愣在那里,领导在旁边脸色铁青。李摄像对领导说:“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给小程子说清楚。”   我羞愧无比,面红耳赤,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直到领导都已走开,我还一直傻站在那里。   幸好李摄像前面自己拍了一些镜头,再加上他那高超的剪辑技术,那条片子最终还是播发了,只是学者很多精彩的谈话都没有办法用。   后来,同学真的在北京帮我找到一家愿意录用我的电视台,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每天安心地跟在李摄像后面学习各种拍摄技巧。   几年后的今天,我已成了台里的“首席摄像”了,去过西藏、新疆、云南……我觉得生活很美好。每当我受到领导嘉奖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可笑的失败经历,说句老实话,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有那么一次失败,否则,我想我不会有现在的这些荣耀和成功。   (本文作者:程军玲)          耐心倾听   人人都需要他人的倾听。只要我们具有一颗爱心,愿意敞开心胸、牺牲时间,很容易便会发现那些需要倾诉的人正在自己的四周孤独地徘徊。   乔伊吉拉德是美国首屈一指的汽车推销员,曾创出一年内成功推销1425辆汽车的纪录。然而,即使这样一位出色的推销员,也曾有过一次难忘的失败经历。   有一次,有位顾客来找乔伊商谈购车事宜。乔伊向他推荐一种新型车,一切进展顺利,眼看就要成交了,但对方却突然决定不买了。   当天夜里,乔伊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这位顾客明明很中意这款新车,为何又突然变卦了呢?他忍不住给对方拨通了电话:“您好!今天我向您推荐那辆新车,眼看您就要签字了,为什么却突然走了呢?”   “喂!你知道现在几点钟了?”   “真抱歉,我知道是晚上1l点钟了。但我检讨了一整天,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因此冒昧地打个电话向您请教。”   “很好!你现在用心听我说话了吗?”   “非常用心。”   “可是,今天下午你并没有用心听我说话。就在签字之前,我提到我的儿子即将进入密西根大学就读,我还跟你说到他的学习成绩和将来的抱负。我以他为荣,可我当时跟你说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听!”   听得出来,对方仍然余怒未消。但乔伊对顾客在白天说过的这些话确实毫无印象。   对方似平察觉到了乔伊的疑虑,继续说道:“当时你在专心地听另一名推销员说笑话。或许你认为我说的这些与你无关,但是我可不愿意从一个不尊重我的人手里买东西。”   教训是一名优秀教师。乔伊从这件事感悟到:倾听顾客说话实在太重要了,推销商品的过程实际上也是推销人品的过程。如果顾客喜欢你的商品,却不喜欢你这个人,也可能不买你的商品。   在现实生活中,不仅小人物需要他人的倾听,大人物同样需要他人的倾听。   在美国南北战争形势最错综复杂的时期,林肯写信邀请一位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朋友来白宫,说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讨论。这位老朋友千里迢迢来到白宫,一见面林肯便开始分析若干重大决策可行和不可行的理由,甚至提到发表解放黑,奴宣言的可行性。林肯一直滔滔不绝,使这位老朋友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数小时后林肯与这位老朋友握手道别,仍没有问他的看法。   后来,林肯在回忆录中说,当时他自己的心理压力极大,非常想找一个能够让他尽情吐露心声的人,他并不需要任何忠告,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友善、深具耐心,并且能够保守秘密的倾听者。在林肯的印象中,这位老朋友是最佳人选,于是林肯便把他招了来。一番倾诉以后,林肯的心境平稳多了。   人人都需要他人的倾听。只要我们具有一颗爱心,愿意敞开心胸、牺牲时间,很容易便会发现那些需要倾诉的人正在自己的四周孤独地徘徊。   倾听之道在于专注。很多时候,倾诉者并不需要倾听者的建议,倾诉者自己常常已经有了一个,或不止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倾听者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倾听倾诉者的心声。   (本文作者:蒋光宇)          上帝创造母亲时   仁慈的上帝一直在为创造母亲而加班工作着。在进入第六天时,天使来到上帝面前,提醒他说:“您在这上面已经花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啦。”   上帝对天使说:“你看过有关这份订货的技术要求吗?”   她必须能够经受任何荡涤,但不是塑料制品;   有一百八十个活动零件,可以任意更换;   靠不加奶和糖的浓咖啡及残羹剩饭运行;   具有站立起来就不会弯曲的膝部关节;   拥有一种能够迅速医治创伤和疾病的亲吻,从骨折到失恋都能治愈;   此外,她必须有六双手   天使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六双手……这怎么可能?”   “令我感到困难的却不是这些手,”上帝回答说,“而是她所必须具有的那三双眼睛。”   “可是,”天使说,“订货单上没提出这个标准……”   “是的,可她需要。”上帝点了点头说,“她需要一双能透过紧闭的房门洞察一切的眼睛,然后她才可以胸有成竹地问:‘孩子们,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另一双眼睛将长在她的后脑勺上,用来专门看她不该看到而又必须了解的事情。当然,在前额下面她也有一双眼睛,当孩子们有了过失或麻烦时,这双眼睛能够看着他,而不必开口,就能够明确地表达出‘我理解你并且爱你’的意思。”   “这大难了,”天使劝道,“上帝啊,您该歇歇了,明天……”   “不行!”上帝打断了天使的话,“我感到我正在创造一件十分接近我自己的造物。你看,眼前的这件母亲模型,已经能够在患病时自我痊愈……能够用一磅汉堡包满足一家六口人的胃口……能把一个九岁的男孩弄到莲蓬头下淋浴……”天使绕着母亲模型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由得赞叹道:“她太柔和了!”   “但很坚强!”上帝激动地说,“你根本想象不出她有多么能干,也根本想象不出她有多大的忍耐力!”   “她会思考吗?”   “当然!”上帝说,“她还会说理,商量,妥协……”   这时,天使用手摸了摸母亲模型的脸颊,忽然说道:“这里有一个地方渗漏了。我早就说过,您赋予她的东西太多了,您不能忽略她的承受力嘛!”   上帝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然后用手指轻轻地蘸起了那滴闪闪发光的水珠。“这不是渗漏,”上帝说,“这是一滴眼泪。”   “眼泪?”天使问,“那有什么用?”   “它能表示欢乐、悲哀、失望、怜爱、痛苦、孤独、自豪……”上帝说。   “您真行!”天使赞道。   上帝的脸上露出了忧郁:“不,”他说,“我并没有赋予她这么多功能。”   (本文作者:〔美〕爱玛本贝克)          无价的桃木拐杖   怀特先生却哭得更伤心了,因为他知道用自己所用的钱也买不来那根桃木拐杖。许多看似平常的东西却往往是无价的。   怀特先生是个买卖人,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只要能赚钱,手段永远是次要的。为了钱他曾出卖过朋友,欺凌过弱者,甚至牺牲过儿女的幸福。几十年下来,他虽然赚了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却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怀特先生家门口有个小邮箱,由于长年不用,早已锈迹斑驳,用钥匙也打不开生锈的锁,因为没有谁会给一个惟利是图的奸商写信。不过对此怀特先生可一点也不在乎,他很清楚自己的财富时刻都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增值,何况还有那么多人为了钱而拜倒在他脚下,有这就够了。   有一天,怀特先生隔壁搬来了一位新邻居,赶巧的是那新邻居竟也叫怀特。听说他曾在国外当医生,刚退休回到伦敦。据怀特先生观察,这位怀特医生不过就是个庸庸碌碌的小老头,平日靠摆弄庭院里的花草打发时间。   怀特医生来的第一天,邮差在他家门口安了个邮箱,跟怀特先生家门口那个一般大小。信件紧跟着就源源到来了,信件很多,没过多久,邮差为他换了个更大的邮箱。随着信件的到来,怀特先生的麻烦也来了。一些寄给怀特医生的信被误投进怀特先生的,日邮箱里,而且寄来的不仅仅是信,还有礼品。这样,怀特先生的管家不得不换下那生锈的锁,把邮箱重新刷一遍油漆,而且还一趟趟地将误投的信物交还给隔壁的怀特医生。其实两个怀特有着不同的姓,但偏偏那些信封上的收信人只写了“怀特先生”,外加门牌弄错,不误投才怪呢。   晴朗的午后,怀特先生偷偷站在窗口看着隔壁的怀特医生从自家邮箱里取出信件,然后乐滋滋地阅读那些远方来鸿。怀特先生心里不禁愤懑:凭什么是他?他算老几?渐渐,这种愤懑变成懊恼。   一天,邮差带着一件邮寄包裹来到怀特先生家,那是件长长的挂号包裹,收信人写的是“怀特先生”,但凭直觉怀特先生明白这又是个被误投的东西。他瞥了一眼包裹的地址,发现落款竟是纽约联合国总部。   怀特先生好奇地悄悄拆开包裹,看见里面装着一根桃木拐杖,手工做的,打磨得很光滑,但式样一般,而又不是很值钱。包裹里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国际救援组织制服的年轻黑人女孩站在一架货运飞机边,照片背面写着姓名地点和一个14年前的时间。   怀特先生更加好奇了,他查了半天,最后才弄明白照片背面写的地点是非洲一个很小的地方。但是,14年前那里发生过什么?邻居和这个黑人女孩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不清楚。带着进一步探究的决心,怀特先生不动声色地将包裹照原样缝合,亲自登门去交给怀特医生。看着邻居很高兴地拄着桃木拐杖在屋子里试来试去,怀特先生就问:“这照片里的女孩是谁呀?”“不记得了。”怀特医生轻描淡写地回答。“可照片后写明了姓名地点呀?”怀特先生不解地追问。“我大学毕业就参加国际卫生组织,其中有20年是在非洲原野上度过的。我曾在那里救护过很多生命垂危的黑人孩子,怎么可能记得每个孩子的名字?何况他们现在都已长大成人。”怀特医生答道。他又搬出厚厚一堆来自世界各地的书信给怀特先生看,其中不少信里附夹着照片,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男男女女展露着笑容,而这一切都源于怀特医生的无私帮助。   怀特先生望着那些东西,又懊恼又羡慕。怀特医生没有察觉到怀特先生的烦恼,还一个劲儿地试着桃木拐杖。   回到家,怀特先生独自躲进书房,直到深夜也没出来。惊慌的管家只得口叫来秘书和私人医生,当他们打开书房门,却看见怀特先生正搂着一堆拐杖泪流满面。那些拐杖有檀香木的,有上好象牙的,还有红木镶纯金手柄的,每一支都质地精良价格昂贵。可是怀特先生却像个孩子似的,伤心地哭着对下属说:“上帝,我多想像隔壁那个小老头一样拥有一根桃木拐杖啊。”不明就里的管家说:“那根桃木拐杖?我们可以掏钱买下来。”怀特先生却哭得更伤心了,因为他知道用自己所有的钱也买不来那根桃木拐杖。是啊,许多看似平常的东西却往往是无价的。   渐渐地,怀特先生的公司业务里多出一些公益项目,有时是公益捐助,有时是免费为一些慈善机构运送物资,这些举动在从前简直是不可想像的。有一次,一个记者拿着话筒追问刚当选城市慈善基金会顾问的怀特“大老板”:“您曾经说过自己的任何投入都要获得回报,现在您做这些,是期望获得什么样的回报呢?”特先生面对镜头,笑着说:“我想有人会给我—根桃木拐杖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怀特先生的身又聚集起很多朋友,他与子女们也慢重新有了往来,而且,他家门口的邮箱也开始有了寄自四面八方的信件,而是真正写给怀特先生的。   春天来临的时候,怀特先生收到封信,寄自一个遥远国度的山区,那里刚经历了一次地震。写信的孩子说:“感您组织了—个庞大的义务船队,及时为们运来药品和帐篷。我在院子里新种了株樱桃,有一天我会送您一根樱桃木的杖,那是世界上最好的拐杖。”   (本文作者:宋辉)          秘鲁孩子   小男孩的脸上掠过一丝天真而又稍许呆滞的目光,没有童稚的笑声,没有灿烂的笑容,只有令人动心的感激和谢意。   童年,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童年。它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一个金色的梦。但是,对世界上千千万万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童年只是一场挥之不去的黑色梦魇。   那一天,当我们参观完秘鲁的世界奇迹——失落在崇山峻岭中的古城马丘比丘,搭乘旅游巴士下山。在返回火车站的行程中,一幕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记得上午乘巴士上山时,人们曾被蜿蜒陡峭的山路吓得惊恐万状,深怕车轮溜出狭窄的路面,人车就要从悬崖峭壁滚落摔成肉饼。因此,大家对下山早已有了心理警戒,准备再到鬼门关去逛一圈。   大型巴士开动了,车厢内鸦雀无声。峰回路转,雾岚缭绕。人们随着脱缰的车子东倒西歪。当巴士转过两个弯处,突然,一个身穿黄背心、约摸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站在路口挥动着小手,向巴士大声地喊叫后立即消失。意图很清楚:他是要引入注目。然而,游客们似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因为秘鲁的孩子实在太多了,再说,车子早把大家的兴致摇晃得消失殆尽。   巴士仍在重峦叠嶂中绕来绕去,在接下来的转弯处,都会准时地出现一个穿黄背心的小男孩,大喊大叫地向游客招手致意后顷刻消失。这回,开始引起车内人们的注意:怎么回事?该不是同一个孩子吧?有些人怀疑,因为不可能是同一个孩子,如果是,他怎么会跑得如此之快?何况根本没有山路而又荆棘丛生,真是匪夷所思!当巴士又滑到下一个弯处时,嘿!又是那个身穿黄背心的小男孩,依旧像幽灵一样准时地出现。摇着小手,大喊大叫,然后消失。奇怪!于是,这个秘鲁孩子的举动不约而同地引起了全车人极大的关注。   接着,多变的高原天气开始飘洒着细雨。巴士仍在下坡的路上飞快地滑落,雨点轻吻着玻璃车窗。正当人们对下一个弯口纷纷猜测,期盼那个小孩会按时出现时,大家屏住呼吸透过车窗一看,真绝:那个黄色的身影果然已经等在那儿。大家连忙将玻璃窗推开,这下,人们才瞪大双眼将那孩子的形象嵌入眼底:就那么一个小不点,黄色背心,双颊赭红,满脸淘气,由于过快地奔跑,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雨水和着汗水,从头上往下淌。看了,真叫人又惊奇又心疼。车上游客的心情从疑惑好奇转为同情怜悯之余,对小男孩的举动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这时,全车人对这个小孩将出现在下一个弯处已不存任何怀疑。这不,往后,他与巴士几乎同时出现在好几个拐弯的路口,他们好像配合得天衣无缝,分秒不差,精彩!好精彩的一幕!   当巴士经历了一场颠簸,终于在山脚的火车站旁停下,就在司机打开车门的刹那,钻上一个小男孩,身穿黄背心。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刚才与巴士赛跑的秘鲁孩子吗?车厢内顿时响起一片掌声与赞扬,老外们个个欢欣雀跃,纷纷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忙得不亦乐乎。只见他汗水渗湿了衣襟,满脸稚气,一双粗糙的小手捧着一个色彩鲜艳、地道秘鲁式样的小布包,沿着车座中的过道,呈现在众人面前。直到此时,游客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秘鲁孩子是用他的脚力、汗水与惊人的速度,换取人们的施舍……   面对这样一个懂事又可怜的秘鲁孩子,车厢内一片寂然。阵雨初歇,天色黯然。游客们感慨万千,纷纷解囊,一个个从钱包中掏出美元或是秘鲁索尔,郑重地放进那个虽还鲜艳却沾着泥污的小布包。小男孩的脸上掠过一丝天真而又稍许呆滞的目光,没有童稚的笑声,没有灿烂的笑容,只有令人动心的感激和谢意。   在回程的火车上,导游向我们透露了内情:原来由于生活贫困,大人们想出这种利用小孩来挣钱的生财之道。他们有一班人马,专门到山里搜罗八岁至十一岁的穷苦小男孩,进行训练,找一条从山上通往山脚的捷径,让孩子玩命地飞奔而下,一定得一站不漏地赶在巴士之前,抵达事先选好的转弯处向游客招手呼喊,利用外国游客的同情心来敛财。而司机及有关机构都从中配合,抽取红利。每个小男孩追逐指定的游览巴士,每天大约要往返冲刺三趟,这项“与巴士赛跑”的运动,便成了他们童年谋生的手段。超过了十一岁,久经沙场的小男孩立即退休,换上新的更小的一批。因为年纪越小的孩童就越能博得老外的好奇与同情,也就越容易从游客那儿兜得更多的施舍。   听完,我们不由询问导游一连串疑窦:是谁在统领这帮秘鲁孩子?有多少小孩靠此谋生?这些本该坐在学校的课堂里的适龄孩子,为什么要去卖这种苦力?这些靠出卖苦力的孩子一天能挣到多少钞票?他们本人能得到多少报酬?政府有关部门对此采取什么态度?   导游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但从他忧伤的脸上,人们读到了答案。久久,他只是用低沉的声调告诉大家:这里的许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加入这支队伍,不少小孩正在排队等待,眼巴巴地期望那些年满十一岁的同伴赶快“退休”,以便自己能早日穿上黄背心接替他们,从事这项与巴士赛跑的职业。   此时,我遥望窗外,火车正吃力地喘着粗气,爬上一个山坡。两道平行线伸向远方。路途迢迢,没有尽头……   (本文作者:王性初)          妈妈的树   烟把母亲包围,我听见母亲在剧烈地咳嗽,空洞而连绵不绝的咳嗽声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于是,我听见自己在说:妈妈,我要成为你的另一棵树!   6岁的时候我曾大病过一场。父亲背着我去医院,长长的路父亲就那么背着我一步步地往医院走。那时我对父亲而言已经有一点分量。父亲停下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背上的我往上顿了顿。我说,爸爸,你累了,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说着,我就从父亲的背上往下跳。但父亲不许,坚持着将我一路背到了医院。后来,父亲去世了,是因为车祸。母亲在几天几夜的昏迷之后醒来,对我和两个哥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家里的树倒了!”母亲是上海宜川电子配件厂的一个普通工人,月薪30多元。用这30多元钱,母亲养大了我们弟兄三个。   我小时候是从来不去理发店的,都是在家里由母亲来剪。母亲每次剪发之前都会说:“阿文啊,头发长了要剪了。”然后,母亲就把我按在板凳上,母亲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乱发。再然后,我就能看见自己的头发纷纷而落。围着我脖子的是一块黑色的绸,这块黑色的绸永远印入了我记忆之中,它水银一般流遍我的全身,随时都能将落发消融。   那真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多年以后,我已经被人们称作“影星”了,当我走进美发厅之后,总是觉得很不自在。我坐上转椅,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就会阵阵袭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令我烦躁不安,令我生气。那一次,理发师正在给我理发,我突然就扭过头问:“为什么都是白色的?你们为什么不能用一块黑绸?”我直视着理发师。理发师愣了好半天也没有搞清楚我为什么会希望有一块黑色的绸。他只好摇摇头。小时候,我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是从商店里买的。我身上的一切几乎都是由母亲一手缝制的。在某一个时期里,我对海员服着了迷,但是,母亲却根本没有能力为我弄到一件海员服。通常,每个大年初一的早晨,我总能看见母亲替我新缝制的衣服放在我的床头。就在那个新年的早晨,当我醒来,我又看见一件蓝色哔叽的新上装。与往年不同的是,母亲在这件新衣上镶了几颗“海员扣”,是从已故的父亲的一个老朋友那里要来的。同那块黑色的绸布一样,那几颗闪闪发亮像金豆子一样的“海员扣”,也从此印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童年的记忆中,还有一些事情同样难忘。放学了,我一个人独自回家。在离家不远处的地方,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站住,因为我又看见母亲在生煤球炉了。烟把母亲包围,我听见母亲在剧烈地咳嗽,空洞而连绵不绝的咳嗽声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于是,我听见自己在说:妈妈,我要成为你的另一棵树!   (本文作者:王志文)          一个死后生还的博士自述   任何与我有类似体验的人都会明白我们在生活中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爱。爱大自然,爱人们,爱动物,爱我们所创造的一切。   姓名:乔治罗多尼夫博士   姓别:男   年龄:25岁   职业:心理学研究员   时间:1978年   地点:苏联第比利斯   下面就是罗多尼夫博土的自述:   我母亲出生在伦敦,父亲生于苏联格鲁吉亚。他们相信人生而自由,并为此进行过坚决斗争。他们被克格勃(KGB)暗杀时,我只有7个月。   我被格鲁吉亚的一家人收养。我非常幸运,因为养父母疼我、爱我、无微不至地关照我,给我最好的教育。他门并不是狂热的宗教分子,但他们非常热心地帮助我。我9岁时,养父不幸死于肺癌。我12岁那年,养母因胰腺癌去世了。   12岁的我就在格鲁吉亚养父母留给我的房子里独自生活了。一些邻居常过来接济我。我认识到自己必须快点长大,只有聪明、能干、强壮,我才能养活自己。因此我努力学习,勤奋写作。我曾给莫斯科大学学报写过文章。大学校长非常喜欢我的文章,以致于邀请我去那儿上大学。那年我14岁。   在莫斯科大学,我爱上了关于人体的科学,我的专业研究方向是腺样增殖体磷酸盐,也就是ATP,一种使大脑兴奋的物质。我那时完全是一个典型的年轻科学研究者,敢于质疑,不信任何宗教。我是无神论者。我坚决认为没有灵魂存在,肯定没有。   1974年,我18岁,得到了去耶鲁大学继续深造的机会。去耶鲁上大学、在美国生括的想法让我激动不已,但是我在苏联没有妻子或家人,KGB是不会放我走的,到了1976年,我结了婚,还有了个小儿子,这时苏联政府极不情愿地同意我去美国了。   就在我准备动身去美国的时候,KGB(克格勃)试图暗杀我。一天,我在第比利斯的街道旁等车,我看见一辆小轿车越过人行道,绕开几棵树,径直向我冲来。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了。首先,我看见车直冲过来,接着就感到它从我头上压了过去。我估计我滚了十米远,脸朝地趴着,然后小汽车又从我身上压了过去。从那时起,我就毫无知觉了。   我能记起自己濒死体验中的第一件事是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全黑的世界中。我一点都不疼,只是隐约感到我仍在格鲁吉亚。四周一片漆黑,全然漆黑——比什么黑暗都还黑暗。我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这种让人害怕的黑暗完全出乎我的想象。另一件超乎我想象的事是我仍然还活着,虽然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有一个念头不停地滚过脑海:如果我不再活着,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渐渐地,我回忆起发生过的事情,我努力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处在这样的黑暗之中,现在该怎么办。笛卡尔曾说:“我思故我在”。这句话让我宽心不少,至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要是有亮光该多好!我想着。突然之间,我周围都明亮了,明亮的光芒无处不在。它有点像照相机的闪光,但是并不闪烁。刚开始我觉得这光太亮,人不敢直视。渐渐地,我开始适应了,感到温暖、舒适,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接下来,我看见分子们四处飘飞,原子、质子、电子,纷纷扬扬。它们完全没有秩序。让我快活的是在混乱之中还有对称。对称的飘飞物体看上去紧凑、完整、漂亮。在我眼前,又出现了宇宙中的生命和大自然。就是这时,我对于躯体的担忧完全消失了。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再也不需要躯体了,它对我只是束缚和羁绊。   时间似乎已经停止了。过去、现在、未来都共存在这里。我看见我的一生,从最开头到最末端,一闪而过。我看到的现实生活,在过去、现在、将来,从我眼前滑过。其中并没有先出生,后去莫斯科上大学的先后顺序,而是同时出现的。我的一生就在那里。对于我曾经做过的事,我一点也不后悔,甚至对过错和成功之处都没有什么想法。我所感知的就是:那是我的生活。我心满意足,无怨无悔。   光明逐渐在我心中送入平静和愉悦。我深感欣慰,同时也知道这光明意味着什么。与这光明相比,人们一生中所受躯体的限制真是太可悲了。而且,黑暗也是这个光明世界中的一部分。在这里,每样东西不仅是紧密相连,而且就是一体。我尽情地感受着这光明中的和谐统一,心中满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我就在那里,细细体味这奇妙的体验。这时,有人割开了我的肚子。你能想象吗?车祸之后我被送进了一间停尸房。医生都以为我死了。我在停尸房整整躺了三天。后来由于要做死因分析,医生们决定对我进行尸体解剖。就在他们割我的肚子时,我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倒。我睁开了眼睛,觉得浑身都疼,全身冰凉,颤抖不止。医生们立即停止了解剖,将我送进病房。在以后的9个月中,我一直戴着呼吸器躺在病床上。   我逐渐恢复了健康,但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在余下的生命中寻找智慧。我进了格鲁吉亚大学,研究宗教心理,并获得了博士学位。后来我成为一名东正教神父。1989年,我们来到美国,我在德克萨斯州内德兰的第一联合卫理公会教堂担任牧师。   任何与我有类似体验的人都会明白我们在生活中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爱。爱大自然,爱人们,爱动物,爱我们所创造的一切。   许多人向有过濒死体验的人询问生命的意义,他们以为我们知道正确的答案。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中间没有谁会在达到永恒之前完全理解生命的真实而伟大的意义。在现实生活的世界里,有时我们也能瞥见生命意义的闪现。对我来说,这就够了。我喜欢问问题,探求答案,可我知道最终我仍会生活在问题之中。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有爱,全身心地爱一切,那些问题存在又有多大关系呢?或许,我最好引用诗人雷克的话来表达我的想法:“耐心一点吧,对你心中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会爱上问题本身。不要费时去寻求永远不会出现的答案,重要的是与问题一起生活,有一天你会带着问题进入答案。”   (本文作者:逢尘)          “玩物丧志”快哉快哉   “玩物”的心态会让你对万物充满了爱和兴奋,也许你能试着同样以充满兴趣的态度重新认识自己的本职工作,把工作也玩出花儿来。   人们历来认为:“玩物”一定会“丧志”,而香港凤凰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窦文涛却说——   快乐的人,他不会碰到什么事情是不好的,因为关于好与不好,有太多的衡量标准。而一次次被自我证实的是心情好了就什么都好,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顾眼。对人类的最高幸福来说,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是心灵。   有个后人难以理解的艺术家叫杜尚。他成年后不加入任何门派,一生不好跟人争辩,总是说:“没什么事情是重要的”。说他是个艺术家,可他作品极少,事实上他把最大精力用在下象棋上,玩了40年国际象棋。我喜欢这样的人。   我现在的生活态度,可以认为是逃避现实,就是“玩物丧志”。有点时间,哪怕给我一寸光阴,我都会用在那些所谓不务正业的事情上。听音乐、玩家居、玩茶艺、玩做梦,除了工作,我每天都在变着法玩。   我很希望能把工作当成一种爱好,但是难度不小。因为这涉及到别人,要想把工作当成享受,就必须做到对周围世界的全然接受,而我现在还做不到,所以我暂时处在一个比较厌世的阶段。   但是还好,我毕竟有“玩物”,它不是堕落,而是健康和美好。对“物”的认识有两种,一种认为“物”是拿来用的,一种认为是拿来玩的。你如果仅仅用一把椅子,除了坐没别的,那就不会对它有细腻的了解,但是你“玩”它呢?哎,你就会好奇,这种木头的纹理怎么是这样的?你就会去把玩去打听,于是就长了知识,而且培养自己对事物更敏感。我相信一个人敏感些,对做好工作也有帮助。   “玩物”会带来很多美好的时光。你今天可以选择去开个研讨会,也可以选择跟好朋友去茶馆坐一会儿,多半后者更可能带来内心的放松。因为“玩物”没有什么一定要达成的目标压力,而且“玩”可以无是非。像有的人就存了是非,觉得只有真正的古董,哪朝哪代考证无讹,才是好的,那些仿的,不屑一顾,这样就有了是非,就会觉得真东西我买不起,眼前的东西我又瞧不上,那还怎么玩呢?   我玩不起任何花大钱的项目,但我想“玩”也可以跟小孩子一样,碰到任何东西,都可以玩它。你哪怕把这个人关到监狱里,也许他就能以观察一个小甲虫24小时的活动为乐,这种玩法,就是享受眼前现有的一切。   过去从甲地到乙地,我人在车上,心里想的都是什么时候到,到了之后干什么,这趟能不能完成任务,所以一路上就焦虑着过去了。到了目的地,又开始跟人较劲,执着地去执行自己的意志。你看,整个这段时间都是不愉快的经验。但是我现在不这样了。   我在深圳住的时间不长,但我发现沿深南大道从华侨城到罗湖这一段,有一个地方,街边有几棵树,形状飘逸。每棵树的造型都能让你想起一幅国画。我每次坐在的士上,都往窗外瞎看,一见到那几棵树就陶醉一小下。我挺遗憾,估计没多少路人注意到,大概因为他们在路上老操心目的地,没工夫注意就在此时此刻身边就有好景致。   现在要是有什么让我焦虑的事,我就总是跟自己念叨,不管你今天怎样,明天总会到来,所以,还是快活吧。   再比如,做主持人。要是生活里你不是这样一个人,却要在电视上弄出这样一个人,就挺累,因为要勉强自己,让自己兴奋起来。我觉得最不累的办法是:平日里就培养自己,让自己在生活里就做一个充满乐趣的人。   为什么说“玩物丧志”其实很健康?因为如果直接让你对工作感兴趣,这事恐怕距离比较远,但可以一步步来,从一些真的能带来乐趣的“不务正业”开始,逐渐扩展爱好的范围。“玩物”的心态会让你对万物充满了爱和兴奋。今天你玩跳舞,明天你可能去玩植物,后天可能就玩电影,于是,过去和你从来不会交谈的人,也会成为你的朋友。到最后,也许你能试着同样以充满兴趣的态度重新认识自己的本职工作,把工作也玩出花儿来。   “玩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丧志”,但我觉得这才是我真正认识世界的开始。   (本文作者:窦文涛)          夜行者说   那些被感动得涕泪交流的观众们,谁不在暗自窃喜着自己的健康与幸福呢?以创伤为勋章是对自己曾经受过的一切苦难的亵渎。   以创伤为勋章是对自己曾经受过的一切苦难的亵读   中国现在有800万盲人,每年还将有一定比例的人毫无准备地进入到这个行列中来。这个比例仿佛一片必然性的乌云笼罩在人群上面。我属于这八百万分之一纯属偶然,这是正如你的健康一样的偶然事件。   我高中以前就读于沈阳盲校,常有一些残疾人作为身残志坚的模范被拉着到处做报告。大多数人是自学了几门外语之类,其格式大略是说自己经受了多少磨难,但最终战胜困难,取得成绩云云,大意仿佛在说残疾是一种专属的奖赏。我对此并不以为然。残疾确是人生之缺憾,这是即使成了拿破仑也无法弥补的。况那些被感动得涕泪交流的观众们,谁不在暗自窃喜着自己的健康与幸福呢?以创伤为勋章是对自己曾经受过的一切苦难的亵渎。   常有人问我,“你看不见是否非常痛苦?”我说,“还可以。”他们于是称赞我的坚强。我亦不知应喜还是应悲。痛苦是本原性的问题,它从本质上讲是一个偶然事件的附属物。身体上的某一缺憾是生活的一个背景,亦是痛苦的背景。我在高中时代爱上的薇薇,她是由于高度近视从别校转来的。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约会,被门房老大爷盯了梢。学校于是找到了我们,差点给我们处分。这时我感到看不见确实麻烦。我这个在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从此名声扫地,但美好的初恋却是无法被抹去的。我情愿像一团泥那样瘫软在自己的幸福中,也不愿成为广场上站立笔直的塑像。   不过,作为一个群体,我们是举步维艰的。这需要健康人的帮助。这种帮助并非放高利贷者的帮助;帮助的目的也并非为了使他们成为感动众生的楷模。他们应当有选择何种生活方式的权利(包括高尚的和不高尚的)。   我上大学时曾去四平盲校实习。那是一个全国闻名的模范特教学校,我们在那里住了十天,置身于其中,感觉与外界的宣传大相径庭。那儿的孩子们大多来自吉林农村,家境贫寒。食堂的伙食极差,学生们多数精神抑郁。我们结识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是先天性失明。据说她歌唱得非常好。大家围坐一处,想听她唱歌,一个高年龄级的女生陪着她。那女生说:“童童,给我们唱首歌吧。”大家很安静。她说:“一,二,三,唱!”孩子沉默着,如此多次,她的歌声才突然响了起来。她唱的是“黑鸦鸦的黄沙岗,挺起个钻天杨”。经她的口唱出,这首歌经加工后的浮华、庸俗之气沉淀净尽,只剩下那种来自民间的愁苦和苍凉。令我们感动的不仅仅是这首歌,更在于这样小、这样封闭的一颗心灵对忧伤的理解,它事实上承载着何等重量的负担。听她姥姥说,她在家里就很孤僻,不爱与人说话,只是偶尔听听收音机,因此除了那首歌外,她几乎没有跟我们中间的谁说过—句话。   这是7年前的事了,不知这叶小姑娘如今境遇如何。我将为她祈福。   你要做反叛者吗?请先做创造者   前面说过,我上了大学。那是在长春大学特教学院,专业是中文。不得随心所欲地阅读是失明带给我的最大的不便。那时我想出一个好办法:教人弹吉他,以此换取学生为我阅读一小时书籍。当时我收了20多个学生,每天至少能读两个小时以上的书。   其实,不能更广泛深刻地阅读是影响盲人生活质量的一个重要因素。这是很无奈的事。然而我后来见过的一些于个性和天分上都不缺乏的年轻健康的艺术追求者,却总是以为读书会对灵性有妨碍。其实对我们这个本已缺乏精神追求的浮躁的年代,宣传读书无用恰似对一个食不果腹的人大谈食肉有害健康。不读书是一种自绝于人类以往的精神财富的行为,以惰性为个性。你要做反叛者吗?请先做创造者。正如尼采在《三种变形》中所强调的,只有狮子的精神还不够,还要加上婴儿的——创造的精神。   大学毕业后我来到北京,住在圆明园,成为当时盘踞于此却即将没落的艺术村的一员。当时日子过得很自在,大家一见面不问“你吃了吗?”而代之以“你搞什么的?”或云搞摇滚的,或云搞抽象的,或云搞行为的,甚或摘对象的。当时我在北大小南门对面的图书城卖唱,经常有一些学生上午就等在那里,帮我插好音箱,弄好话筒,一直陪我到晚上。有一次一天赚了100多块钱,满满一书包毛票,蔚为壮观。夜晚不慎将一盆水倒在书包上,于是我整夜不睡,将一张张湿淋淋的钱铺在床上,等它们晾干。这“晾钱”的一幕也算是我生活中的奇景。   1996年,我去了青岛,之后乘船去了上海、南京、杭州;后来又去了泰安,在这个空气好得发甜的小城里住了半年多。1997年是属于南方的,这一路有长沙、株洲、岳阳、奉节、白帝城、宜昌等等。1998年,我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昆明。后因盘缠用光,经贵阳、湘西、邵阳,困在永州,在柳宗元被流放之地游览了一番已难追旧迹的潇湘水云,只是感慨于满街充斥的各类繁乱的广告。   长年的漂荡令火车成为我梦中常有的意象。有时是买票,或走过车厢连接处寻找座位;有时在一个冷清的小站下车,坐在刚被雨淋过的长椅上,等着下一班火车的到来。   克尔凯郭尔把人生分为三种境界,即:伦理的、审美的和信仰的。我但愿能置身于审美的光明中。我是一个残损的零件,在社会精密的大流水线中派不上什么用场,那就做一个玩具,有朝一日交到一个穷孩子手中。这正如庄子所喜的:无用者大用。   只有将其视作审美对象,人生才不是虚无的。无论何种生活境遇,我所求惟美,足以振奋麻木的心灵。   我在天津读书的时候,有个同学名叫岳红。她是自幼失明,从未看见过什么。有一次,她向我索要照片,如是屡屡,我却总无照片给她。她后来给我拿出厚厚的像册,告诉我她最爱收集她所喜欢的朋友的照片。请别对此惊讶,伽利略发明了天文望远镜,自己却双目失明了,这镜对他有何用呢?我深爱这些期望不可能者——生活无目的者。   我还没能写出一首好歌或好诗,就已经30岁了。虚度的感觉像青苔一样布满墙壁。我写过一首叫《夜部落》的稍长一点的诗,还有几首歌曲。我的写作偏于概念化。于我而言不达到一定的速度,是无法克服重力的,飞翔仅当那时才成为可能。我的爱尚且不够,因此病苦还不够深邃。大悲悯方是通往艺术绝顶的惟一道路。   我喜欢爵士乐,在不谐和与不稳定的音阶上踉跄舞蹈,仿佛沿着无限不循环小数跑向终极。我的音符是酒吧、大街、简陋的民房、火车站、故乡、陀思妥耶夫斯基、克尔凯郭尔、布罗茨基、卡夫卡,我在它们上面舞蹈、踉跄。直到在冬天北京灯光迷茫的地铁站遭遇我最爱的姑娘——所有不稳定和焦灼都化为愉悦。   此刻我坐在桌前,等她回来。高唱一小节“哆”为我和你——我的读者,共同解决,同时也结束这些文字。我也将为你祈福。   (本文作者:周云鹏)          为你配副好眼镜   追求利益并不是做生意的最终目的。开拓视野,摒除铜臭味,以诚待人,努力工作,这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每一个生意人都想赚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满脑子都是生意经,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   很久以前,我曾接到一封从北海道的札幌市寄来的信件,内容大致如下:“我是一位眼镜商人,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了您的照片。因为您所配戴的眼镜不大适合脸形,希望我能为您服务,替您装配一副好眼镜。”   我认为这位特地从北海道写信给我的人,必定是位非常热心的商人,于是寄了一张谢函给他。后来我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千二净。由于应邀到札幌市演讲,不久我终于有机会一游北海道。在我演讲完毕之后,那位寄信给我的眼镜商人立刻要求与我见面。他大约60岁。当时,他对我说:“您的眼镜跟那时候的差不多,请让我替您另配一副吧。”我听了着实吃了一惊。   我被他的热诚所感动,于是便说:“一切就拜托您了,我会戴上您所装配的眼镜。”   那天晚上,我在旅馆的大厅跟四五个人洽谈商务。那位商人再度来找我,并且不断地找话题与我聊天。大约花了一个钟头,才完成测量脸部的平衡、戴眼镜的舒适感以及检查现在所使用的眼镜度数,并且言明16天之后将眼镜送来。临别时,他对我说:“您所戴的眼镜好像是很久以前配的,说不定您,现在的视力已经改变了。假若不麻烦的话,请您驾临本店一趟,只要花费10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了。”因为10分钟并不妨碍我的行程,于是我跟他约好在回大阪之前,去他的店铺拜访。   翌日,临上飞机场之前,我来到了他的店铺。走近一瞧,真是吓我一大跳。那间店铺位于札幌市类似东京银座或是心斋桥的繁华街道上,站在店铺之前,宛如置身眼镜百货公司的感觉。   我被招待进入店内之后,注意到店里大约有30位客人正看着大型电视机,耐心地等待着。这里一切的检验装置,都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真是令我叹为观止。这的确是间不同凡响的眼镜行。   尤其让我佩服的是,那些只有在二三十年代才看得见的年轻店员的举止。他们那种敏捷的动作,以及待人周到的礼仪,的确让人信服,那位老板如松鼠般在店内四处穿梭不停。   不错,这的确是做生意必须具备的作风,我的内心不禁对他钦佩万分。我走近他的身边说:“您的事业这么繁忙,竟然在看到杂志之后,马上写信给我。我认为您的用意不只是为了做生意,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老板笑着对我说:“因为您经常出国,假若戴着那副眼镜出国。外国人会误以为日本没有好的眼镜行。为了避免日本受到这种低估,所以我才写信给您。”   听了这番话,我直觉地认为他是世界一流的眼镜商。就这么回去,似乎说不过去,于是我将一架新型的手提收音机留下来当礼物。   相隔十年才有北海道之行,却定制了三四年未曾变型的眼镜,而且怀着不得不馈赠礼物的心理,这种巧妙地突破常理的生意手腕,你认为如何呢?   我非常钦佩这位商人的坚定信念,并且感谢他教导我这招做生意的秘诀。我已被他处处为他人着想的观念和热诚所折服。当我也持有这种想法时,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岁。   追求利益并不是做生意的最终目的。开拓视野,摒除铜臭味,以诚待人,努力工作,这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门。   (本文作者:松下幸之助)          无法删除的   我同那位在爱与不爱间选择的人一样,很顺利地走出了迷乱的低谷。勇气和信心,首先一下子拥向我,促我上路,催我奋进。   那是我最痛苦徘徊的一段时间。   同学或是战友,要么领导一方,神气活现;要么商海搏击,腰缠万贯;要么肩头银星闪烁,英武洒脱。惟有我一事无成。单位是潮临死亡的县办企业,少得可怜的工资不够糊口,而且总是姗姗来迟。想跳,却跳不出来;想狠狠心脱离,却又无勇气和信心,家是租住的没有门牌号码的别人的屋子,妻下岗,孩子幼小……我简直一无是处了。   一位远方的朋友飞来一函。信封里是一张薄薄的不知何处而来的文章复印件。我心有些凉,都啥时候了,还开玩笑?匆匆过一下目,那文章讲述的是一个人在爱与不爱之间徘徊和选择的故事。主人公在一一列出又一一删除爱与不爱的理由之后,她得到了答案。我笑了,远方朋友的来信简直是穿越茫茫的时空伸过来的温暖的手啊!我像那位在爱与不爱间选择的人一样,在面前的白纸上,划了一道竖线,左边是成功的理由,右边是不成功的原因。我开始细心地罗列。在不成功的原因一边,我几乎有写不完的内容,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经验、缺少胆量、缺乏信心、没有勇气、无经济基础、无后门、无靠山、无援助……等等等等。小小的纸面快容不下了,我还没写完。在成功的理由一栏,我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只有毅力和年轻这两项。   我开始删除,没有文凭和学历,可以通过自学得到,划上一个叉;没有技术,也可以学,又是一个叉;经验是从失败中来的,是磨练出来的,胆量也是,又是叉……七划八划,我所列出的不成功的原因竟无一存在,而成功的理由这边的毅力和年轻,却根本没有划叉的理由,我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呢?   我同那位在爱与不爱间选择的人一样,很顺利地走出了迷乱的低谷。勇气和信心,首先一下子拥向我,促我上路,催我奋进。如今,尽管我距成功的巅峰,仍很遥远,但是我坚信:   我能登上它的最高点!   谁叫毅力和年轻无法删除呢?   (本文作者:晓晓)          你能帮助我吗?   无论你陷于怎样的困窘境地,只要你坦诚地向人求助,人家不见得会不同情谅解而袖手旁观。   许多年前,那时我刚20岁,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某日报采访部忙着用打字机赶稿。送稿工友传话要我到编辑主任办公室去。编辑主任是个秃头胖子,留着两擞蓬松下垂的白须,脾气很古怪。他靠在旋转椅背上问我:   “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   “会拉小提琴吗?”   “不会。”   “会唱吗?   “不会。”   “那么你去参加兰心剧院的音乐会。我们的音乐评论员突然死了,今晚的音乐会就交给你去采访。”   一小时后,我倾听着克莱斯勒的演奏,心醉神迷,大为激赏。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小时候学会说的第一个词是“音乐”——是我第一次听见街上的手风琴声时母亲教我说的。可是我家里却从来没有音乐,连旧式大喇叭的留声机都没有。童年时听到的音乐,不过是教堂里庄严的唱诗班的歌声而巳。年纪稍大,我常到公园里去听铜管乐队的演奏。我读过关于贝多芬、亨德尔、海顿和舒伯特等人的书,却从未听过他们的乐曲。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而现在却身在克莱斯勒的音乐会中。若说派我正式做音乐评论员,除了我们那位编辑主任——他厌恶那些信口雌黄而自以为是的音乐评论——而外,任何人,连我自己在内,都会认为不可思议。但我却立意要尽力完成这桩奇怪的任务。   这时在剧院通道的另一边,俨然坐着另一家日报的音乐评论员。那人学问渊博,又擅长舞文弄墨,我可以断定,明天他准会发表一篇精彩评论。我怎么能够和他抗衡呢?   我只希望交一篇漂亮的文章,使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认为我不称职,我就可以正式做音乐评论员了。演奏暂停的时候,我从防火梯跑到外边,独自在黑暗里凝思这个问题。音乐会一完,我便跑到后台去敲那位小提琴家化妆室的门。   疲乏的克莱斯勒正在接待一群贵妇。   “克莱斯勒先生,”我说,“我是记者,有一桩十分重要的事必须和你单独谈谈。”我这样一说,任何有名的人物都会有点心惊。   客人都被请了出去,剩下了我和这位在音乐和风范方面都令人仰之弥高的当代人物。我对他倾诉我的窘境,他惊奇地听着。   “你可以帮我写评论吗?”我恳求说。   他对着我笑了起来。但他果然肯帮忙,告诉我关于他所奏的那首新乐曲的精义。那是位年轻作曲家的作品,他详细讲解乐曲中描写“礁湖”那段旋律的纤妙和优美。他谈到音调的共鸣和声学以及弱音的运用。   我都写了下来。我那位杰出的对手,无论他写得怎么好,在持论确切、了解深入以及对克莱斯勒的赞誉方面,都不能和我经过这位提琴家亲自指点而写的评论相比。   我果然成为正式的音乐评论员了。我勤奋地研究和工作,使自己称职。其后的五年,我参加音乐会和歌剧演唱,总是坐最好的座位。我听过卡罗索、泰脱拉吉尼、梅尔芭、诺逖嘉、荷默、嘉登和舒曼汉克等人的歌唱,也听过艾尔曼、海费兹、巴德瑞夫斯基、鲍尔和嘉伦纽等人的演奏,还看过尼金斯基的舞蹈。我辞去这个好的职位,只是为了到纽约去担任一家音乐杂志的总编辑。所有的音乐会我都有免费入场券。   从这次经验中,我领悟了一项可贵的真理:无论你陷于怎样的困窘境地,只要你坦诚地向人求助,人家不见得会不同情谅解而袖手旁观。我发觉不单伟大的人物如此,许多我曾向其提出请求的不出名人士也是如此。   坦诚对人,并完全相信人有与生俱来的同情心,几乎从不会叫你失望。这也许是因为助人比受助会使人获得更大的满足。   半个世纪后的道歉弥补过去的错误永远不会嫌太晚,新的开端随时可出现在你的面前。   人们常会有一些令人抱憾的人际关系,而他们又想有所弥补。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认为说声道歉作为补偿已为时太晚了。我要对这些人说:“No,No,弥补过去的错误永远不会嫌太晚,新的开端随时可出现在你的面前。”   多年前当我还是纽约城一家教堂的牧师时,有一次有幸遇到了杰出的音乐家、亚特兰大交响乐团的指挥家罗伯特,肖。他建议我以教堂的唱诗班为主组织一个合唱团,他愿意来给我们当指挥,定让它成名。他的建议触发了我的灵感,我想年轻的教徒们肯定会满怀喜悦地欢迎我的建议。我想像小合唱团在著名音乐家指导下定能轰动纽约城,不禁心花怒放。我当即与肖签订合同井请他放心,我有能力使合唱团尽早成立。   不幸的是,当我把这个消息在唱诗班公布时,一些人包括几名唱诗班的老成员都不赞成,这些典型的因循守旧者认为合唱团与“神圣的”教堂唱诗班相距甚远。“这会让我们丢面子”——他们毫不掩饰地让我知道,他们反对我的意见。我拗不过他们,只好编造一些原因对罗伯特肖说:“现在教堂里太忙,过些日子一定把合唱团组织好,那时再请你来。”肖很失望,但他还说能理解我。当然,我后来再也不会去请肖。   几乎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件事一直在我心头厮磨着,使我没有勇气再与罗伯特,肖联系。但是,我的良知却一直提醒我:我曾经犯过一个错误,至今没有纠正。   上个星期,在忐忑不安中我写了一封信给罗伯特,肖,告诉他我曾撒过的谎,并且向他道歉。这位伟大的音乐家几乎是一接到信就给我回了一封信,他感谢我“诚恳、坦率”,并且声称他和我一样有错,因为他的建议使我为难云云。   从此,我心头的一块重石落地,原来即使是这么多年后,一句道歉也不嫌太晚。   (本文作者:阿宁编译)          你能想到第几步   深度思维会为我们带来巨大的利益,打开不可思议的机会之门。深度思维可以增强一个人的潜力。人越有远见,就越有潜能。   拿破仑希尔讲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爱若和布若差不多同时受雇于一家超级市场,开始时大家都一样,从最底层干起。可不久爱若受到总经理青睐,一再被提升,从领班直到部门经理。布若却像被人遗忘了一般,还在最底层混。终于有一天布若忍无可忍,向总经理提出辞呈,并痛斥总经理,辛勤工作的人不提拔,倒提升那些吹牛拍马的人。   总经理耐心地听着,他了解这个小伙子,工作肯吃苦,但似乎缺少了点什么,缺什么呢?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说清楚了他也不服,看来……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布若先生,”总经理说,“你马上到集市上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卖的。”   布若很快从集市回来说,刚才集市上只有一个农民拉了车土豆在卖。   “一车大约有多少袋,多少斤?”总经理问。   布若又跑去,回来说有10袋。   “价格多少?”布若再次跑到集上。   总经理望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他说:“请休息一会儿吧,你可以看看爱若是怎么做的。”说完叫来爱若对他说:“爱若先生,你马上到集市上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卖的。”   爱若很快从集市回来了,汇报说,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农民在卖土豆,有10袋,价格适中,质量很好,他带回几个让经理看。这个农民过一会儿还将弄几筐西红柿上市,据他看价格公道,可以进一些货。这种价格的西红柿作样品,而且把那个农民也带来了,他现在正在外面等回话呢!   总经理看一眼红了脸的布若,说:“请他进来。”   爱若由于比布若多想了几步,于是在工作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你能想到几步呢?   在现实生活中,多想几步,即远见卓识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价值。   凯瑟琳罗甘说:“远见告诉我们可能会得到什么东西,远见召唤我们去行动。心中有了一幅宏图,我们就从一个成就走向另一个成就,把身边的物质条件作为跳板,跳向更高、更好、更令人快慰的境界。这样,我们就拥有了无可衡量的永恒价值。”   深度思维会为我们带来巨大的利益,打开不可思议的机会之门。深度思维可以增强一个人的潜力。人越有远见,就越有潜能。   深度思维使工作轻松愉快,成就令人生更有乐趣。当你努力干,把工作做好时,没有任何东西比这种感觉更愉快。它给予你成就感,它是乐趣。当那些小小的成绩为更大的目标服务时,使一个深度思维成为现实,就更令人激动了。每一项任务都成了一幅更大的图画的重要组成部分。   深度思维能增添价值。同时,当我们的工作是实现远见的一部分时,每一项任务都具有价值。哪怕是最单调的任务也会给你满足感,因为你看到更大的目标正在实现。   这个道理,就如同那个在工地上跟3个砌砖工人谈话的人的故事一样。那人问第一个工人:“你在干什么?”工人回答:“我为拿工资而工作。”他用同样的问题问第二个工人,回答是:“我在砌砖。”但当他问到第三个工人时,他热情洋溢地回答:“我在建一座教堂!”那3个人在做同一种工作,但只有第三个工人受到远见的指引。他看到了那幅宏图,宏图给他的工作增添了价值。   如果你有深度思维的能力,又勤奋努力,你将来就更有可能实现你的目标。诚然,未来是无法保证的,任何人都一样,但你成功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本文作者:志新)          掌声   这善意的人性化的掌声,仿佛在告诉那个处于被关注中心、正在经受着煎熬的人:亲爱的,我们理解你,在你的境地,我们不会表现得比你更好。   这是一个著名的颁奖典礼。美国演员工会的大牌演员们济济一堂,灯光把大厅装饰得富丽堂皇,一切都显得那么优雅。此时此刻,通过摄像机和卫星,这里成了世界上许多双眼睛关注的中心。   第一位获奖的女配角上台了。在众人的关注之下,她有些激动,一开始还找不准自己的语调,但很快平静下来,展开了对自己演艺生涯的简短回顾。她说,她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有过怀疑,想到过放弃,但出于对演员这一行的热爱,她坚持了下来。她说她为自己是一名演员而骄傲。这番话说得相当动人。说完后掌声响成一片。   又一位获奖的男演员走上领奖台。这是一位老演员,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他在美国收视率甚高的《西厅》一剧中扮演重要角色。掌声平息后,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令人吃惊的是,他却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他想进行一番例行的感谢,可是居然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他不断地重复着“oh,my……”,不断地扯着自己脖子前的领结,似乎想把它揪下来,因为他一定有窒息之感。这真是令人揪心的时刻。幸亏他还想起了一句话,并且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了:“猴子爬得越高,它的红屁股就越显眼……”他的自我解嘲得到了很多理解的掌声。他又说,他现在正在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赤裸裸地呈现在人们面前。掌声更热烈了……   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是朱莉娅,罗伯茨。看到她款款走向领奖台,我心里想,这位早已经历过奥斯卡颁奖典礼等无数大场面的世界级影星该会有一番非常得体的说辞吧。可是,不,在目光和镜头的烤炙之下,我们的“大嘴美人”几乎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这个时候我才感受到什么叫“语无伦次”,因为我们的大嘴美人只是在痛苦地挣扎着发出一些声音而已。没有逻辑,没有语法,没有修辞,也没有仪态。她其实早已经成百上千次地面对镜头,面对人群,可是,她依然紧张得一塌糊涂。伴随着杂乱无章的手势和支离破碎的语音,意味复杂的泪水涌上了朱莉娅,罗伯茨的眼睛。   此时,温暖的、善解人意的、给人无限宽慰和鼓励的掌声依然响起,甚至更为热烈,更为持久,掌声减弱了台上那个人的孤立无援感,掌声淹没了她发出的各种杂音,掌声填补了她失语后留下的可怕的寂静,掌声使她获得了喘息和找回自我的时间。这善意的人性化的掌声,仿佛在告诉那个处于被关注中心、正在经受着煎熬的人:亲爱的,我们理解你,在你的境地,我们不会表现得比你更好。我们愿意用掌声来感谢你的勇敢,同时一起分担你独自承受的压力。   (本文作者:塞林)          哥哥送弟弟上法庭   “在情与法的抉择中,我选择了后者。弟弟,你对哥哥这么好,哥哥欠你一辈子……   为供哥哥上学弟弟夜半当贼   张鸿涛一家原住河南省周口地区沈丘县北杨集乡张湾村,父亲是一名乡村教师,靠微薄的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为了给儿子找一所环境较好的学校,1997年,望子成龙的父亲毅然辞职,举家从农村来到了周口市。此时,长子鸿涛读高三,次子鸿艳读初二。父母靠做小买卖供孩子上学读书,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1998年,张鸿涛考上了本省的一所高校,由于不理想就放弃了。张父觉得省城郑州的师资力量雄厚,比周口市强,于是,全家再次搬迁到了郑州。   张鸿艳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学习成绩从小学至初中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上小学时还曾荣获“全国优秀少先队员”的称号。父母对他十分偏爱,觉得他将来肯定比哥哥张鸿涛更有出息。   —把年纪的父母为了供孩子上学日夜操劳着,因为收入不多,生活十分艰辛。年仅16岁的张鸿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毅然向家人提出:退学打工,供哥哥上学!   张鸿艳的这个决定,遭到了全家人的极力反对,但他说:“成长的路并不只是上大学这一条,我想到社会上学东西,挣钱供哥哥念书。”张鸿艳很快找到一家广告安装公司就职,一个月能挣400元工资,由于他踏实肯干,很快在公司站稳了脚。   1999年,张鸿涛再次参加高考,顺利地被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录取了,全家人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然而在全家人高兴之余,9000多元的巨额学费却让张父的心凉了半截,这笔钱对张家来讲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一家人想尽办法,东挪西借,又从银行贷了2000元,总共才凑了5000元。实在没有办法,9月8日,张鸿涛只好带着仅有的5000元钱动身赴沪。   9月7日中午,已经跳槽到郑州兴达润滑油商行打工的张鸿艳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父亲说,哥哥鸿涛明天就要报到了,可家里只凑了5000元钱,还欠学校4000元,一家人快愁死了,想问问张鸿艳有没有钱,张鸿艳说能借的都借了,再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这天晚上,天气十分闷热,张鸿艳便到楼顶上睡觉,半夜时被风吹醒了。此时,已是8日零时,他从楼顶下来到屋里睡觉,发现屋里没人,灯都亮着,同事徐某的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蓝色挎包。一阵好奇,他打开了挎包,只见里面全是现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张鸿艳心怦怦乱跳,此时他的内心被矛盾煎熬着。张鸿艳坐在床边足足发了半个小时呆,哥哥上学正需要钱,不如把钱拿走,日后有了再还,他把心一横,匆匆穿上衣服,背上挎包消失在夜色中。   当日清晨,郑州市管城公安分局接到报案。警方经调查后很快确认盗贼正是张鸿艳。同时,警方还得知张鸿艳的哥哥刚去上海求学,考虑到张鸿艳和哥哥手足情深,做案得手后张鸿艳很有可能到上海替哥哥张鸿涛交学费。侦查人员不敢怠慢,于9月10日飞赴上海,直奔张鸿涛的学校撒网守候。   惊闻弟弟犯罪设套诱弟归案   9月10日,几乎在警方到达上海的同时,张鸿涛也来到了学校。但由于他的学费还没有借到,第一天他并没有去办理报到手续。航海路派出所的民警扑了空。   9月11日,侦查人员在学校保卫处的配合下,继续在新生报到处守候。直到当日下午2时许,张鸿涛在报名处出现,但并没有他弟弟张鸿艳的身影。   警方随后通过校方把张鸿涛叫到了学校保卫处。郑州警方向他说明了来意,要求他配合警方抓捕他弟弟张鸿艳。张鸿涛惊呆了,没想到他刚离开弟弟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当张鸿涛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护弟弟,不能让他们抓住弟弟。想到端着饺子跑几公里到学校给自己送饭的弟弟,靠打工挣钱供自己上学的弟弟,拣“好”衣服给自己穿的弟弟……十几年的手足情,十几年的兄弟爱,历历在目。   整整十几个小时,张鸿涛一言不发,痛苦折磨着他。学校有关领导和警方给他做思想工作,叫他要真正替弟弟着想,只有法律才能给他弟弟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些道理张鸿涛都懂,只是张鸿艳是他的亲弟弟呀!   当天深夜,张鸿涛含着泪,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弟弟的传呼不到一分钟张鸿艳就回了电话。张鸿艳急切地问:“哥,我一看是你的电话就急着回过来了,是不是学费不够?哥,你说差多少,我马上给你准备。哥,寄去来得及吗?要不我给你送去?”泪水淌满了张鸿涛痛苦的脸,但他忍住了。“是的,鸿艳,你来上海一趟吧,捎点钱来……”放下电话,张鸿涛失声痛哭。   在打完传呼等待弟弟落网的漫漫长夜,他用泪水给弟弟写了一封信。   弟弟,我最亲爱的弟弟:   当你能够看到哥哥给你的信时,你已经成为有罪于人民的人。公安人员理应将你逮捕归案,而且是你亲哥骗你来上海的。你不要怨恨哥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走到了这一步。哥哥就是捶胸顿足、泪流满面也无济于事。   你我兄弟手足情深,也许你现在记恨我,但哥哥这样做,还是为你好。你从小学习就很好,家里人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是为了哥哥,16岁的你毅然辍学打工,如今,你还不到18岁就已经在人生的路上留下了污点。   听哥哥一句良言:在公安局审讯期间,一定主动坦白,争取得到宽大处理。……警察叔叔非常好,他们会对你宽大处理的。请相信他们,这是你惟一的出路。   亲爱的弟弟,你一直是我们全家的希望。你的积极、勇敢、果断、聪明,是哥哥所钦佩的。你对亲朋好友的热心帮助,和你为人处世的热情也一直是哥哥所要学习的。尽管你现在做了坏事,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你。人的一生不可能不做错事,错了就要敢于承认,承担后果,然后改正,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浪子回头金不换。亲爱的弟弟,现在还为时不晚。哥哥会打听你的消息,会尽力挣钱凑路费,争取寒假到郑州的狱中去看望你。好好改造呀!   家中的事不挂念,我会多多和家里联系,慰藉父母的心。   以上的话是哥哥流着泪给你写的。全是哥哥的肺腑之言,请你三思,希望对你有所裨益。   愚兄鸿涛   9月11日夜   9月13日下午,一名操着河南口音的小伙子来到宿舍楼里,肩上背着那个挎包。“管理员”拦住他,问他找谁。“找我哥。”“你哥叫什么名字?”“张鸿涛。”但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副锃亮的手铐就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此时此刻,张鸿涛的心宛如万箭穿心般地痛!   情与法碰撞心灵泪与悔洒满法庭   2000年6月30日,此案在郑州市管城区人民法院少年审判庭开庭。   7月6日下午,郑州市管城区人民法院依法对此案作出了一审判决:张鸿艳以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并处罚金5000元。法院认为,被告人张鸿艳犯罪时不满18周岁,系未成年人犯罪,应从轻处罚。且张鸿艳归案后能如实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赃款及用赃款购买的赃物已追回并返还失主;被告人犯罪属一时起意,主观恶性不深,社会危害性较小。本着对未成年罪犯教育、挽救的方针,对被告人张鸿艳依法适用了从轻的缓刑判决。   庭审期间,河南各大新闻媒体纷纷聚焦法庭。张鸿艳的父亲和哥哥被安排在“特邀席”上就座,这是法官精心安排的。庭审开始时,个头不高的张鸿艳显得有些紧张,他几次把出生及被捕时间说错,审判长一再提醒他“不要紧张”。   听完公诉人的指控,张鸿艳自述了作案经过。听着弟弟说出偷钱的原因,最初还强作镇定的张鸿涛,忍不住泪如雨下:“在情与法的抉择中,我选择了后者。弟弟,你对哥哥这么好,哥哥欠你一辈子……但当时要让你逃,这么小,啥时才是个头?哥哥等你出来,咱还得好好读书。”庄严的法庭也被这人间真情所感动,法庭上不时响起啜泣声。   (本文作者:风波)          满园玫瑰给妈妈   “红玫瑰象征着爱情。每年情人节,爸爸都会送给妈妈一束玫瑰,然后妈妈的笑容就像玫瑰花一样灿烂。”   一月的西雅图冰天雪地。对朱莉亚而言,这个冬天过得尤其冰冷而漫长。   礼拜五的下午,写字楼里的文员朱莉亚和平常一样下了班,在办公室里等着丈夫罗伊开车接她回家。她答应周末带7岁的儿子比利去滑雪场的,所以她必须赶快回家准备好旅行包,顺便还要让罗伊拐到密斯特街的超级市场去采购一些食物。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比利那张粉嫩的小脸,脸上不由得荡起了温馨的微笑:有这么可爱的儿子和这么体贴的丈夫相伴左右,真是幸福!   时针指向了六点半,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可是罗伊还是没到。她正在纳闷,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请问是库克太太吗?这里是中心警署。半小时前,您的丈夫罗伊库克在驾车途中因雪天路滑,不幸发生车祸,请您……”朱莉亚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办公桌上……   朱莉亚不知如何面对比利,如何向这个扑闪着蓝色大眼睛的男孩解释这一悲剧。对于7岁的小比利而言,一个光明而美好的世界才刚刚向他敞开了大门,他幼小的心灵将如何承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妈妈,爸爸到哪里去了?”比利不解地望着母亲。   “他,嗯,他要暂时离开我们一阵子。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但和我们一样幸福地生活着。”朱莉亚强忍着泪水,微笑着回答。   “那是什么地方啊?我可以去找他吗?”比利天真地问道。   “那个地方叫天堂,那里鲜花遍地、阳光普照。你爸爸变成了天使,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去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想他,他就会飞入你的睡梦中,和你一起玩耍。”   “是吗?那爸爸岂不是大神通广大了,他是不是可以满足我的任何愿望呢?”   “是啊,”朱莉亚抚摸着比利金黄色的头发,深情地说,“天使所到之处,天空会挂起彩虹,大地会遍野绽放花朵,鸟儿会在林中轻声吟唱,人们都会感受到阳光般的幸福。比利,你要明白亲情不是时间和空间能够阻隔开的,你依然是爸爸的孩子,而且你还是天使的孩子。”   “真的吗?我真高兴做天使的孩子。”比利扬起小脸,望着妈妈,露出纯真的笑容。   失去了丈夫的朱莉亚没能马上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让她睹物思人:那个蓝色的陶瓷花瓶是罗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每年情人节送她的玫瑰花都会插在那个瓶子里;还有比利的小木凳,是罗伊在休息日为儿子做的。房间里的每一丝空气都浸透着罗伊的味道。   她希望能换一个环境来放松一下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地抚养他们的孩子。10天后,朱莉亚带着比利搬到城市北部住宅区的一幢两层的楼房里,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这幢房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小院里杂草丛生。朱莉亚忙于工作,一时没顾得上修剪,这倒让比利乐开了花,他每天都在草坪上又跑又跳,玩得不亦乐乎。   一天,玩得满头大汗的比利抱着球跑进客厅,却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   他隐隐约约听见楼上传来母亲的啜泣声。比利轻轻地推开房门,看见母亲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嵌有父亲照片的相框,正在一个人暗自伤心。   “妈妈,你为什么哭啊?”比利轻声问道。朱莉亚忙擦干泪水,回头对儿子说:“我只是有点儿想你爸爸了。”“妈妈,你不是说只要你很想爸爸,他就会飞到你身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朱莉亚无言以对,她亲亲比利的小脸蛋,说:“你去外面玩一会儿,妈妈想一个人呆着。”   比利无精打采地下了楼,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好像又快下雪了。忽然,他发现院子边上竖着一个木梯,站在上面可以看到邻居家的院子。比利兴旮地爬了上去。正巧,邻居家的一位老人从院子中间的花房里走出来,抬头便看见了墙头上的小男孩。他笑着跟比利打招呼:“嗨,墙上的小鬼,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叫比利,住在这里,我和妈妈刚刚搬过来。”“那你爬在墙头干什么啊?”比利指着院子里的花房说:“我在看那个玻璃房子,那里面是什么?”   老人笑呵呵地解释遭:“那是我的花房啊;里面开满了康乃馨、郁金香、百合花、紫罗兰,还有红玫瑰。”比利叫道:“我妈妈也很喜欢鲜花!我们以前的房子里摆满了鲜花。”   “那你可以选一束花给你妈妈啊。百合花象征着纯洁和优雅,紫罗兰象征着永恒的美,百里香象征着活力,仙人掌象征着温暖,还有红玫瑰……”   “这个我知道,”比利得意地说,“红玫瑰象征着爱情。每年情人节,爸爸都会送给妈妈一束玫瑰,然后妈妈的笑容就像玫瑰花一样灿烂。”   老人点点头说:“明天就是情人节了,我的玫瑰花都是卖给相爱的人的。你知道吗?红玫瑰天生就有一种其他花卉不可替代的魅力,它让每一颗平凡的心灵感受到爱情的魔力。在它面前,灰姑娘会在一瞬间变成白雪公主。”   “可是我担心妈妈明天收不到玫瑰花了,因为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我妈妈说爸爸是个天使,他住在天堂里。我和妈妈都很想念他。”   老人听了这个母亲对孩子说的善意的谎言后,不由得对孩子生出一丝爱怜之情。   “还有,”比利耷拉着小脑袋说,“刚刚我看见妈妈在哭,手里还拿着爸爸的照片。她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开心。”   “原来是这样啊,”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孩子,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你妈妈的用心了。她现在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快快长成一个男子汉!”   “我想我能做到的。爸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如果明天妈妈能收到爸爸的玫瑰花,她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开心的!可是……”   “我想,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小男子汉!”老人狡黠地向比利眨了眨眼睛,“老园丁愿随时为你效劳!”   晶莹的雪花开始飘落下来,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终于在清晨停了,阳光如碎金般一缕缕地洒进了朱莉亚的卧室。   “妈妈,妈妈,快醒醒!”小比利的声音唤醒了熟睡的朱莉亚,“天哪,爸爸给你送玫瑰花了!噢,天哪!”小比利手舞足蹈地把母亲拉到了窗边。   朱莉亚从阳台上向下望去,眼前的一切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小院早巳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白雪皑皑的草坪上,画着一个红红的“LOVE”,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发光。细细一看,那竟是由许多枝鲜艳的红玫瑰拼接而成的!   “噢,妈妈,我听到了爸爸在对你说‘情人节快乐’呢!”朱莉亚吃惊地望着儿子,“比利,这不可能,你爸爸他……”   “是真的,”比利兴奋地望着母亲,“是天使,不,是爸爸来过了。你不是说在他路过的地方,一夜之间会绽放出美丽的鲜花吗?我在梦里还听见他对我说,他每年都会送玫瑰花给你,希望你的脸上永远挂满笑容。”   朱莉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儿子,她看见小比利的鞋子上沾满了泥水,裤子和袖子上也湿迹斑斑。她明白了:昨天夜里,有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冒着漫天的风雪,为他的母亲种下了满园的玫瑰!   “谢谢你,儿子!”   “不,这是天使送给你的礼物。”小比利的脸涨得通红。   “可是你,我的孩子,你才是天使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朱莉亚紧紧地抱着比利,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本文作者:刘俊丽译)          页面双击滚屏、单击停止 阅读一本优秀的人物传记,往往可以激励人的一生,尤其对于青少年,阅读传记更可以使他们建立起正确的人生坐标。本辑为《青年文摘·人物版》丛书中的一本,收录人物传记66篇。...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11月出版,为了保护您的眼睛健康和支持您所喜欢的作者,请您购买正版纸质书籍。 目录 序言:雪中的面目 爱从来不卑微 你为什么而活着 羞耻的力量 牛仔裤和长头发 人生就是一次次历险 最深处的爱 妈妈的眼睛 两行写在泥土地上的字 父亲送我上大学 踩脚 重复而新鲜地描述爱意 拾起另一种财富 为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知青和大灰狼 最值得的一次冒险 诗人余少华之死 王菲:当一回自己 座位问题 爱不必藏在心底 打工从跪着开始 我是船,书是帆 假如我有第二次生命 爱人,爱生活 漂亮不是通行证 曼德拉和白人看守 不及时成功就是失败 人应该有点“野心” 紫裙子的故事 伊能静的另一个名字 压在箱底的录取通知书 幸福的禅机 打工的父亲 做个快乐的读书人——给女儿的一封信 我在大学不谈爱 我悟到了绝望的另一种说法 把耳朵“闭上” 等待 目标 灯光熄灭 作家白桦写给儿子的信 小狗“爱爱” 我眼中的莫里 轻狂是一柄自戕的剑 香港老板让我懂得怎样打工 被踢出来的钢琴家 今天,你叩问良心了吗? 只要我们挺起胸 五顾“微软” 你不会“一无是处” 轮椅上的两天 我在传呼台接送爱 踏平坎坷成大道 只剩半个额头 耐心倾听 上帝创造母亲时 无价的桃木拐杖 秘鲁孩子 妈妈的树 一个死后生还的博士自述 “玩物丧志”快哉快哉 夜行者说 为你配副好眼镜 无法删除的 你能帮助我吗? 你能想到第几步 掌声 哥哥送弟弟上法庭 满园玫瑰给妈妈